山路之上,车马颠簸之间,独孤容姿合上了双眸,微微倚在青缎靠背引枕上,彼时的安详却令她分毫不敢松懈……
而彼时的甘露寺后山一片寂静,时而的鸟鸣声都显得愈加寂寥。
一身素白玉袍的男人跪在山崖边,虽是玉冠冕服加身,一派风华无限,可那张俊面上却满是草灰之色……
“呵……三月初七了……母后,您亦是选了这个日子去的,儿臣明白,儿臣也懂您的恨意!儿臣即是死也要死在太子的位置上。”
三月初七,是大齐开国之喜,宫中的宫宴极尽繁华,可亦是前朝陨落之际,更为自个的母后的祭日!
他伸出了右掌,松手之际一叠纸钱迎风而去,纷纷扬扬间往山崖里坠去。
姬无凌苦笑了几声。
“儿臣即是这世间最无用之人,给儿臣衣食地位的……是儿臣最恨之人,亦是最恨儿臣之人!他娶了您仅是为名正言顺地做上皇位罢了!”
说着他忍住了眸中的泪意,笑得愈发大声,“可笑,可笑啊……大齐朝的当朝太子……仅是皇位上那人的眸中钉肉中刺!儿臣唤他父皇……儿臣还要唤他父皇!”
他又淋了一把纸钱,仅是再不言语了。
眸中的决绝和寂寥交叠。
身后不远处,站了一个守着的侍从,那侍从听见了步伐声,赶忙扭头,却看是镇远侯淳于朗。 今日淳于朗着了一身黑色骑装,把英挺的身形衬得愈发风华绝代,腰际的和田玉腰佩华美卓绝,如他的面容,雕凿一样俊逸无两。
仅是以乌木簪半束了青丝,剑眉下的黑色明眸像滩浓得化不开的墨,那气势却只增不减,凌厉地令人不敢多看一眼。
这位大齐朝的镇远侯,是开国以来最年轻的侯爷,这地位亦都是累累的战功堆叠而出!
那随从胡乱地抹了抹眸子,屈身道:“小人见过镇远侯!”
淳于朗微微颔首,望向了不远处的男人,“太子在崖边待了多长时间?”
那随从思量了片刻,“殿下已然跪了一个多时辰了。”
淳于朗默而不语,察觉到周边并无特殊的气息后,蹙眉问道:“今日太子不曾带密探来?”
那随从点点头,“殿下讲了……他自有安排,小人不敢忤逆。”
淳于朗暗叹口气,“何苦……”
他滞了滞,明澈的声响慢慢道:“我已然安排了人在甘露寺等着,殿下边上不要离了人,小心为上。”
说完他望了眼姬无凌,方才扭身而去。
而彼时的甘露寺中,洛氏拉着独孤容姿已是走至了里边,她笑道:“容姿小姐,当初夫人曾为您点过一个万年灯的,左相府每年送来的香油钱也在供着,您倒不妨去瞧一瞧,也算是圆了夫人的心愿。”
独孤容姿盯着眸中满是算计的洛氏,笑着点点头,扭身对杏贞道:“香油钱可带了?”
杏贞点点头。
独孤容姿不动声色地笑道:“姨娘倒不如也去点一盏万年灯。”
洛氏眼神一晃,对着身后的大殿道:“贱妾要同世琴小姐求支福签。”
说着洛氏便唤了个小道士来,“劳烦这位小师傅带我们府上容姿小姐去万神殿内供着的万年灯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