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就开工晚了会儿,此时家家户户种田忙。
就连平时山上河下乱蹿的孩子们,此时也会被家里大人扬着木棍赶下田里干农活。
时有凤这几天没等到孩子们就是这个原因,不过孩子们不来,那他就进村去。
他趁霍刃心情好的时候再确认了下,霍刃说他一言九鼎,绝不会食言。
还劝他慎重进村。
有小柿子和秀华婆婆带着进村子,时有凤倒是不怎么怕。
他从来没去过村子,本以为大黑熊那个屋子已经是最简陋的了,一进村更是开了眼。
村里很多人不论男女都是黑乎乎的赤脚,裤腿高高挽在膝盖上,大部分小腿上都裹着或干或稀的泥浆,衣衫褴褛面容枯黄。
稍有讲究点的,脚上套着草鞋,也没穿鞋袜,用棕榈沙瓤裹着脚再用粗麻系在脚背上保暖。
这简直冲刷了时有凤的认知。
怎么会有这么穷的地方。
他第一个反应便是穷山恶水出刁民。
“你们不是吃大锅饭每年都会发两套成衣,粗盐一斤,糙米百石吗?”
按道理伙房每天还会供早晚两餐,不至于这么穷吧。
秀华婆婆见时有凤露出惊讶的神色,含糊开口道,“每年看天收成,好的年景能有,遇到好的大当家也能有。”
意思是说,大黑熊不是个好大当家的?
确实,是不是好的,看看底下村民过什么日子就知道了。
是好的,就不会卡着他不放下山了。
不过,他没在这里饿着肚子,又比这里的人好千万倍了。
阡陌纵横,田间地头都是人,有水田里绿油油的水草,有旱地里生火烧草木灰堆肥的浓烟。
小路旁的杏花探出零星的粉花,零零散散的映在水田里,春风一吹,水波弯弯。
不管怎样,春天在孕育新的生机。
时有凤沿着小路没走多久,就来到一片秧苗田里。
浸泡在小溪里发芽的谷种均匀撒在细土里,等它们长到手掌长度后,就会一根根移植到水田里。
而秧苗里有一种稗草与之极其相似,生命力十分顽强。一籽熟落,来年田里遍地,叫人分不清哪个是秧苗哪个是稗草。
所以秧苗是吃饭的关键,农家子必须自小学会区分秧苗和稗草。
“教你多少次了,还学不会!你脑袋是架在脖子上做摆饰吗!”
水田间,一个妇人开口训斥身边的孩子。
妇人头发随意的盘在脑后,鬓前几缕干枯发丝飘着,圆盘脸挂着重重的眼袋,眉眼染尽生活的风霜,细细周围遍布眼尾。
那个孩子,时有凤也面熟,之前“叱咤风云”,小柿子没少说他的“英雄事迹”。
他就是牛小蛋,上面还有个堂哥叫牛大蛋。
堂哥比他大八岁,此时已经十六岁。在村里,这个年纪的男孩子,早就成了家中顶梁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