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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念安垂着眼道:“她若是有事寻我,我自然见她,若是无事来坐坐,那便算了,沈容他醋劲大,我不要他不高兴。”
万贵妃长长叹了口气,半晌才说:“今日来是要找你说说出宫的事情,等你开府之后,兵部会拨一百人过去给你当侍卫,至于内务府的五十名仆役,大抵都是信不过的,却也不能苛待他们,仍是得重用,管家也是从内务府拨人,如今还不知是谁,但想必也是皇后娘娘精心挑选的。”
赵念安沉默听着。
万贵妃又说:“方德子是忠仆,也对你了解甚深,你虽可以重用他,只是他从前是侍卫出生,逗个乐子伺候些茶水没什么,叫他管家属实是为难他了,他也未必能与内务府派来的管家相互制衡。我听说卫国公在时,日子过得清俭,府里上下也有一百多人伺候,你如今只有几十人,怕是还要从宫外采买一些,也不知会混些什么人进来,都要当心着些。不过好在你平日里不与人争高低,皇后与贤贵妃都不将你摆在眼里,兴许也不会派太多眼线过来。你好好过日子,领份闲差,我与你父皇也就安心了。”
赵念安沉默了许久,却是问道:“父皇对我的期许只有这些?”
万贵妃目光盈盈看他一眼,笑容苦涩道:“瞎说什么呢,你这孩子,你父皇自然对你期许甚高。”
赵念安不置可否道:“母妃把琴嬷嬷给我吧。”
万贵妃面色发愁道:“你要她作甚?”
“她本就是母后派来的人,自以为背后有靠山,时常对你摆脸子,对我却是百般纵容千般溺爱,无非就是想叫我学坏,我也如她们所愿成了纨绔,我本也没什么志向,不怕她在我左右监视,倒是母妃没了她,寻常可自在些。”赵念安笑了笑道,“她虽然与我们不是一条心,却也有些治下的本事,以后府里后宅人多,叫她去管着便是,也免得她每日闲得慌,总盯着母妃一言一行。”
万贵妃木愣愣看着他,须臾竟是泪流满面。
赵念安惊慌道:“母妃你这是怎么了?”
万贵妃擦拭着眼泪道:“母妃什么都做不好,光想着怎么叫你平安度日,却不曾想过你真心如何,要你不许勤读书,不许学骑射,还不许你领差事,让你浑浑噩噩过了十几年,你却还这般体贴母妃。”
赵念安宽慰般笑了笑说:“母妃,这样没什么不好的,我如今过得很高兴,母妃若是不喜欢沈容也无妨,但是母妃,你不要再叫倩儿来我宫里了,孩儿心里当真摆不下第二个人。”
万贵妃擦拭着眼角,颔首道:“你先把开府的事情办好了,婚事日后再说。”
第49章
相府甚少与人走动,办春日茶宴还是头一回,一早遣人送了请帖去北远侯府,请侯夫人过来一道吃茶。
北远侯府与相府素来不睦,侯夫人虽看不上沈相做派,却也不会迁怒旁人,接了帖子答应会去。
陈夫人又托母亲请了参谋院一些同僚家眷,于二月初二摆起了茶宴。
康姨娘本想出席茶宴,听说侯夫人要来,顿时垮了脸子,她从前与万氏针锋相对,对侯夫人又岂有好颜色,只是眼下沈康婚事要紧,康姨娘忍着些怨气,换上新衣裳,款款去了茶厅。
陈夫人见她出现,心下愕然,她微微蹙起眉道:“今日茶宴,你一个姨娘过来做什么?”
康姨娘勾了勾唇,痴痴一笑,缓声道:“妹妹年轻,姐姐担心你不周到,特意过来瞧瞧。”
陈夫人恼怒道:“茶宴快开始了,各家夫人亲眷们也快到了,你既已看过就快回去吧。”
康姨娘不作声,缓缓落了座,说话间,各家女眷们的轿子马车已然到了门口,侍女们陆陆续续将人请了进来。
陈夫人恼羞成怒,连忙唤人道:“快来人,把康姨娘带回后院歇着。”
她一声令下,竟是无人敢动,谁不知道这府里头属康姨娘最受相爷宠爱,她入府二十余年,盘踞甚深,此刻若是听了陈夫人的话架了她回去,待相爷回府后势必要拿他们问罪,故此谁也不敢强行押康姨娘回去。
陈夫人稳住心神,见客人们已经入茶厅,只好笑吟吟待客。
来客多是参谋院同僚的家眷,沈相素来不喜与人走动,如今打着相看的幌子却是与相府创建关系的好机会。
家眷们皆盛装而来,众人一一落座,侍女们捧了茶点过来,茶点虽普通,但夫人们知道沈相素来清廉,心下倒也坦然,不曾觉得相府招待不周。
人群中有人笑问:“怎么不见两位沈大人一起来吃茶?”
陈夫人含笑道:“容儿与康儿公务繁忙,刚回了府,换下官服就过来。”
几人笑吟吟说了会儿话,侍女来报,北远侯夫人到了。
众人连忙站起身,康姨娘抿了抿嘴,不情不愿立了起来。
侯夫人本是笑着走进厅堂,突见满屋子妙龄少女赤子,意味不明笑了一声:“我当是寻常吃茶,若是知道今日相看,该叫家中几位女儿一并过来。”
陈夫人忙道:“只是寻常喝茶罢了,侯夫人快请坐。”
侯夫人勾了勾唇,缓缓落了座,她幽幽看了康姨娘一眼,意味深长道:“这位夫人好生眼熟,似乎在哪里见过。”
众人看向康姨娘,方才来时匆忙,还未一一介绍过,且夫人女眷们总是内敛些,还不曾放开了闲话家常。
陈夫人面色难堪,康姨娘却落落大方道:“妾身康氏乃相爷妾侍,伺候了相爷二十多年,夫人嫁入相府日子不长,妾身怕她出纰漏,特意过来瞧瞧,大家吃茶,不必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