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飞飞尴尬地看着她借来的那辆掉漆又生锈的破三轮,竟被一队光鲜亮丽的警察前呼后拥着,跟押镖一般,一路往水果店护送。
“走吧,我送你回去。”韩峰招呼她上车。
“要不,一起散步过去吧?反正也不远了。”穆飞飞忽然鬼使神差的提议道。她也不知为何,就是想跟他再多走一段路。
韩峰的眼神忽然一亮,转眼又抑制住内心的欣喜,状似随意道,“唔,好啊。”
不知为何,俩人一路上竟都没有说话。
穆飞飞想想也是觉得不可思议,曾经她只要在韩峰身边,就会叽叽喳喳说个没完,会把他烦得直皱眉。那个时候的她啊,大概从来不会想到有一天,她和他竟然一路沉默地并肩而行,心情却又奇迹般地宁静。
穆飞飞一路想着心事,几次险些跟横行的汽车冲撞上,都被走在她右边的韩峰不着痕迹的挡在身侧了。
路程真的太短,水果店眨眼就到了,三轮车停在水果店门前,车上已经空了一半,几个人出出进进的正在卸上面的水果筐,韩峰眼尖的发现,在一帮警察堆里,还混迹着两个熟人。
他目光一冷,大步上前揪住其中一个瘦削些的后衣领子,往后一拖,扬起拳头作势要打,“你丫竟然还敢来,看来上次是揍你揍轻了!”
一周前,韩峰在来找穆飞飞的时候,帮她打跑了两个地痞,一个梳着小背头,一个带着高仿的大金链子。那个被韩峰揪住衣领的正是上次来水果店里收保护费的小背头。
“冤枉,冤枉,爷爷您松手!我是来帮忙的我……”小背头连忙解释。
“呸,谁他妈是你爷爷了!”韩峰两眼一瞪,毫不留情地就要下手。
小背头是真怕了韩峰的拳头,吓得冲着穆飞飞大叫,“奶奶救命!”
穆飞飞赶紧上前一步拦住韩峰,“师兄你误会了,他俩真是来帮我的,大金链子你过来!”她向旁边谨慎旁观的胖子一招手,把他叫了过来,正式跟韩峰介绍道,“他们俩呀,已经改过自新了,现在在我的水果店里打工呢,你以后见他们不要再吓唬他们了。”
“打工?那不是要发他们工资吗?”韩峰眉毛一皱,揪着小背头的手一紧,目光凶狠盯着他道,“说,你们俩是不是又来威胁她了?变着法的要保护费!”
“不敢不敢!我们义务劳动,不收钱的!”小背头连连摆手,生怕说慢了挨揍。
“是真的!”穆飞飞在一旁诚恳作证。
韩峰疑惑地看着眼前的小背头和大金链子,好像确实不穿花衬衫也不烫头染发,笑的一脸纯良,看起来少了些地痞气质。他不由得松了手,然而他还是跟不上现实变化的速度,不明白这俩人怎么会心甘情愿地在水果店打工。
“咳,这个说来话长,”穆飞飞看出他的疑惑,但是这件事说起来不是一两句能解释清的,站在外面又太晒,只好拉他进水果店里面详聊。
二十分钟后,韩峰才弄明白整件事情,原来那天他揍了那两人之后,俩人感慨于韩峰的身手,又怕又敬畏。想着自己当了多年的混混,就靠几下三脚猫的功夫来狐假虎威,附近的老百姓虽然表面上怕他俩,暗地里却瞧不起他俩。那些真正混帮派的,他俩又打不过,还要常常遭受帮派的盘剥。
他俩越想越觉得自己废物,一顿胖揍被韩峰打服气了,于是萌生了想跟韩峰混的念头,可是韩峰这个人他们之前从来没见过,之后也打听不出来到底是哪里的人物。就想出了曲线救国的办法,韩峰既然替穆飞飞出头,那么穆飞飞肯定是他看重的女人,他俩朴实地认为只要守着穆飞飞的水果店,肯定能等到韩峰。
可是韩峰对他俩下过禁令,不许他俩靠近穆飞飞的水果店,于是他俩便想了个笨招,先感动穆飞飞,让穆飞飞主动收留他俩就不算是他们不守约定了。
正好穆飞飞的水果店刚开业她又不会宣传,周围的居民多数不知道有这样一家水果店,常常一整天都没人气,他俩就想着去别家的水果店捣乱,如果其他家的水果都不能买了,居民就只能来找新的水果店了。
以前他们坏人生意是直接进店里打砸,可是现在他俩要拜韩峰为师,就不敢做师父不喜欢的事情了,便站在人家店门口,来一个顾客他们冲人家一直瞪眼,直接把人给吓跑。
除此之外,他俩又一家家地去周围的水果店买水果,但凡遇到黑心的,弄虚作假的,水果不新鲜的,便到处嚷嚷得人尽皆知。
穆飞飞的水果店莫名奇妙的生意就好了起来。等她发现原因之后,竟是哭笑不得,不少水果店主都来央求她,快把那两个难缠的主儿领走。穆飞飞只好出面收了这两个二货,免得又出去给别人家的生意捣乱。
一开始是防止他俩出去祸害人,这段时间工作中相处下来,发现这两个人除了脑子进水,干活还是很认真卖力的,于是便打算长期雇佣他们了,等到水果店生意好了就给他们补发工资,当然这点她没有敢跟韩峰提。
“不是就好,”韩峰弄清楚状况,终于放下来心,看着站在墙角噤若寒蝉的哥俩,又忍不住敲打道,“好好干活,别让我知道你俩再耍什么花样!”
韩峰说着,从兜里抽出手作势一扬,吓得俩人赶紧一缩头,“不敢不敢!”
“师兄,这你有东西掉了?”穆飞飞看见韩峰抬手的时候,从兜里带出一张纸片样的东西,飘落在地上,她一弯腰便捡了起来,那原来是一张照片,正面是一个戴着方框眼镜的男人,看起来文质彬彬的,眼神却无端透着一股阴翳,穆飞飞惊讶道,“咦,这个人……”
“你认识吗?”韩峰见她似乎想起什么的样子,不禁询问。
照片上这个人太关键了,他答应过霍琛一定要找到照片上这个衣冠禽兽,因为五年前的那一场阴谋里有他不少的手笔。
“有点熟悉,这张脸我好像在哪里见过。”穆飞飞略带迟疑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