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城渐渐笼罩在暮色之中,喧闹了一天的街市也慢慢安静下来。
房遗爱拖着沉重如铅的双腿,一步步挪回公主府。
他眼神空洞,满心的期待在这漫长的一天搜寻后,已化为乌有。
公主府内,烛火摇曳,一片死寂。
房遗爱瘫坐在椅子上,望着空荡荡的屋子,脑海中不断回响着高阳公主昨日的冷言冷语,心中五味杂陈。
他既恼高阳公主的不辞而别,又惧此事若是闹大,会给房家招来灾祸;更气自已堂堂七尺男儿,在这新婚之际,竟连妻子的行踪都掌控不了。
“驸马爷,您先用些晚膳吧。”侍女战战兢兢地端着膳食走进来,轻声说道。
房遗爱瞥了一眼那满桌珍馐,却毫无胃口,他不耐烦地挥挥手:“拿走,我不想吃。”
侍女吓得赶紧退下,屋内又恢复了寂静。
房遗爱独自坐在黑暗中,他想着若是高阳公主真的逃婚,自已该如何向陛下交代?
如何向房家老小交代?
可若她只是一时负气出走,又为何迟迟不归?
还有那个辩机,高阳公主对他到底情深几何?
诸多疑问如乱麻般缠绕在心头,剪不断,理还乱。
窗外,夜色渐浓,万籁俱寂。
房遗爱一夜未眠,就那样呆呆地望着窗外,等待着,期盼着,不知高阳公主何时才能归来,又将会给自已,给这公主府,乃至整个房家带来怎样的变数……
……
与此同时,
在长安城外一处静谧的小树林里,
高阳公主身着华丽却略显凌乱的衣衫,
骑着一匹毛色光亮的骏马,正风风火火地追赶着前方一位身着素色僧袍的年轻和尚。
此人正是辩机。
“小和尚,来啊,坐我的马上啊。”
高阳公主扬起下巴,眼神中透着几分戏谑与不羁。
辩机身形微微一僵,他紧了紧身上的僧袍,连头都不敢抬,脚下的步子愈发急促,只想快些摆脱身后这位身份尊贵却让他避之不及的公主。
自已身为佛门子弟,与公主有过多牵扯,那可是犯了大忌。
倘若被师父知道了,非得收到惩罚不可。
这种尘世间的是是非非,自已可不想沾惹。
自已只想和师父一起,编纂佛法,念诵经文,此生足矣。
高阳公主见辩机根本不想和自已沾惹上关系,不仅没有生气,反而觉得有趣极了。
她一夹马腹,加快速度追了上去,嘴里还叫嚷着:“小和尚,走那么快作甚?莫不是怕了本公主?”
辩机额上渗出细密的汗珠,他心里暗自叫苦,脚下却不敢停歇。
可他一介书生模样的和尚,哪里跑得过骏马飞驰,没一会儿,高阳公主就骑着马,一路跟随到了他身旁。
“小和尚,你走得太慢了,我送你回寺庙吧。”
高阳公主明眸善睐,看着辩机狼狈的模样,咯咯地笑出了声,那笑声在树林间回荡,惊起了几只栖息的飞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