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穿的根本也不像个主子啊?实在是太素了。”徐姨娘道,又看向苏涟漪的发型,“衣服倒无妨,主要是这打扮。在东邬城,只有嫁为人妇才将长发盘起,未成婚的姑娘都梳着披发。”
涟漪伸手摸了摸自己一丝不苟的发髻,“这样啊,那我散开就是。”
“妾身帮您。”徐姨娘立刻伸手去帮忙,而涟漪也未来阻拦,便静静坐着任由徐姨娘来弄。“徐姨娘,以后也别称呼我为郡主了,就叫……小涟吧。”为了避嫌,苏涟漪这个名字,她暂时也不会再用。
徐姨娘手一抖,“这怎么行?太不尊敬郡主了。”
涟漪无奈地笑了,“难道你希望人人都知晓涟漪郡主给你当丫鬟?此时情况特殊,别计较什么身份,在者说,就如同我之前说过的,你是元帅的妾室,也算是我的长辈,昵称我为小涟,没什么不对。”古代人的阶级意识,是现代人永远无法理解的。
徐姨娘闻此,心中暖暖,以两人的年龄,苏涟漪真可以做她女儿,可惜……她竟无所出,心中暗暗在想,可不可以偷偷将涟漪郡主想成女儿。“郡……小涟,头发已疏好,您……你看看。”说着,取了铜镜来。
涟漪对着铜镜一看,惊讶地大睁眼睛,面前这个稚嫩可爱的姑娘……真是她苏涟漪!?
如果说,从前盘着妇人发髻的苏涟漪是二十余岁,那此时的她,最多也就十五岁。
徐姨娘的手是巧的,将涟漪浓密如海藻般的发丝梳理而下,在头顶之处,编了一些辫子,这些小辫子再彼此缠绕,形成一只小小的发髻,在发髻的与额头发丝的交界处,点缀了几枚银质的小簪,俏皮可爱。
苏涟漪无刘海,徐姨娘便分出了四缕头发,耳前两缕,额头左右两缕,竟给人一种虚幻的美感,多了仙气。
“郡……哦不是,小涟,其实你这样极美,即便是回了京城也别梳妇人盘髻了罢,很多年轻夫人也都不梳盘髻的。”自从徐姨娘暗暗将苏涟漪想象成女儿后,真就放下了之前心中的尊怕,相反越看越喜欢、越看越亲切。
涟漪放下铜镜,微微皱眉,“我梳盘髻并非是因为我为人妇,而是那样的发型容易打理,更不会遮挡视线。”
徐姨娘笑着摇了摇头,“女人,要打扮才能吸引夫君的目光不是?难道你就不希望飞峋被你迷住?”
涟漪愣了下,而后恍然大悟!
云飞峋这么长时间没有音讯,是不是对她没兴趣了?如今想来,她也确实没什么情趣,既不会撒娇卖萌,又不善于温柔缠绵,平日里还丝毫不打扮。多亏这是在古代鸾国,若是现代,搞不好自己为了省事,直接剪了短发。
对!一定是这个原因!云飞峋一定是因为自己不打扮所以渐渐没了兴趣!
徐姨娘幽幽叹了口气,“男人啊,也许是重情义,但却更重女人的容貌。而女人却一定要有魅力,万万不可成婚后变疏于打扮,成了黄脸婆。”
苏涟漪狠狠一击掌——没错!这就是问题所在!她终于找到原因了!
换位思考一下,若她是男子,有两个女子可供选择,其一是懂得打扮会撒娇;其二是每日总是一种妆容、一个发型,沉默寡言,偶尔谈话便只会谈公事,更过分的是时常深夜工作,连最起码的房事也不去满足男人,白日里还频繁与其他男子打交道,对谁都是趾高气昂的命令,更给外人一种女强男弱的假象……
天啊!不能再想了!
别说是云飞峋,就算是她苏涟漪变成个男人,只要脑子正常,也会喜欢第一种千娇百媚的女子好吗?
“小涟,你这是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不要抓自己头发!”徐姨娘吓坏了,只见苏涟漪疯狂地抓头发,好像是极为痛苦一般,赶忙将其拦下。
涟漪发丝凌乱,面色略显苍白,“没什么……”
苏涟漪就是典型得智商高情商低之人,尤其是处理爱情的情商,更尤其是处理已有爱情的情商。也许这便是当局者迷吧。
说话的期间,徐家到。
司马秋白赶了过来,“师父,徐姨娘,到了。”
徐姨娘激动得浑身颤抖,坐在车内,却不敢出去车门,甚至不敢掀起车帘。苏涟漪知,徐姨娘是怕看到自己家道中落的情景吧。
涟漪钻出车门看了一眼,而后回到车内,温柔地安慰她,“徐姨娘别怕,看外观,徐家应并无多大牵扯,家宅还在,也没见什么挽联。”没有挽联便说明,家人还平安健在。
徐姨娘这才送了口气,颤抖着起身。
涟漪先跳下了车,而后伸手去扶徐姨娘下车,徐姨娘自然是不习惯,但最终还是将手交给了苏涟漪。
涟漪只觉得一片刺骨的冰凉,可见其心底的忐忑。
当车队到达徐姨娘家门口时,已有家丁跑进去通报,而徐姨娘下车时,只见已有一大批人冲了出来,为首之人是一名上了年纪的男子,身材消瘦,面色蜡黄发暗,眼下是厚厚的黑眼圈。
此人与徐姨娘有几分相像,正是徐姨娘的弟弟,徐金盛。
“大姐。”徐金道看到徐姨娘时,忍不住喊了出来。
徐姨娘颤抖着,热泪盈眶,“金盛,我回来了,我终于回来了……”说不出话来。
涟漪叹了口气,徐姨娘已是十几年未回家,又碰到如此之事,定然心中难过。伸手搀扶住,温柔道,“徐姨娘,我们这不是回来了吗?别哭了,别哭坏了身体,让家人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