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泉鼻尖一酸,喑哑道:“因为这世道……本就是不公的。”
“但是……”她折身走到他面前,托起他的脸,拂过他眼下的乌青,“来到这里,能遇到你,于我而言是再好不过的事。”
“我先跟着先生和师兄去一趟,你莫要多想,嗯?”
李楼风阴鸷的眼神略略清明,微不可察地颔首。
萧泉松了口气,攥了攥他的手朝院外奔去。
先生散了学,候在外墙的马车们应声而动,纷纷接上自家的小主预备着打道回府。
萧泉是个女子,又收在谷嵩门下的消息很快传了开去,一双双眼睛落在她身上,她把背脊挺得僵直,上了前去医馆的马车。
马车里王仪笙头上的伤口已经用布条先缠了起来,也没再往外流血了。
他又是大叫又是大闹的,此刻昏迷在掌生怀中,衣襟和脖子上都沾了墨汁,脸上的被师兄揩掉了。
师徒几人一时无人说话。
京郊的医馆离沧浪堂算不得远,不过一炷香的时间便赶到了……这是萧泉家的马车,她将丛云打发在学堂里,一会儿再回去接她。
把人送进医馆交到大夫手里,师徒三人才立在门外,谷嵩叹了口气,一双手还微微颤抖。
萧泉先开口道:“对不住,先生,师兄,是我的错,我不该招惹他的。”
这家医馆是姓孟的一家人开的,孟大夫的媳妇吴大姐见他们师徒三个戳在院中,拉他们坐到檐下,“那伤口我看了,估计得缝上几针,几位歇上一会儿吧。”
说着又给他们都倒了茶。
萧泉心中不是滋味,捧着茶连连道谢,吴大姐应了几声,转头忙自己的去了。
“来龙去脉,你一一道来,”谷嵩除了方才见血时的大惊失色,这会儿也缓过神来了,“瑾安,我知你不是寻衅滋事的人,你从头道来,我也好有个分辨。”
萧泉哽咽道:“是。”
她将王仪笙一开始如何奚落恶语,她如何还击,以及他心怀不忿“鱼死网破”的过程都细细说了,至于那些有伤风化的脏言脏语,她怕污了先生和师兄的耳朵,便略去不提。
“是他不敬在先,师妹,此事你并未做错。”掌生师兄向来风清月明的性子,听完两人的嫌隙,眼中也有几分嫌恶。
先生听完久久不语,啜了口茶,看着杯底的茶梗浮浮沉沉,他无奈地叹了口气。
“此事一出,我再留他不得。”
萧泉惊讶地望向先生,“可是……若不是我……”
“心胸狭窄之辈,”谷嵩浑浊的眼睛看着她,心底却一片清明,“再怎么往里填诗书,也写不成一个‘人’字。”
“掌生说得不错,此事你并未做错,他若心有不忿,该找的是我。”
“为师还没老糊涂到要你卑躬屈膝,这事你不必管了,且回去吧。”
医馆外吵吵嚷嚷起来,似乎是王仪笙的家人闻讯赶来。
掌生掏出手帕递给她,无奈笑道:“怎么还委屈上了,不过是些口角,先生护得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