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蛮。
这个名字听上去很熟悉,可是齐睿也记不清是在哪里听过了。
眼前女子虽说容貌一般,最多可算清秀,可那一双眼睛却如同世间最清澈的泉水,纯良无害,让人一见,就忍不住的心生欢喜。
“阿蛮。”他在手中喃喃。
阿蛮看着躺在榻上的齐睿,面颊泛着不正常的潮红,一摸额头还是烫的厉害,不禁叫苦:“郎中说若是到了辰时还不他退烧,可没准要烧成个傻子了。”
手刚放上去,就听到他叫着“阿姐,阿姐”的,以为是醒了,仔细一瞧双目依然紧闭,就是眼珠子不停转动。
“定是在做梦了。”她叹了口气,将他额头的毛巾取下来,重新浸泡在冷水中,吸取足够的凉气后,取出来重新叠成方块儿,放在他的额头上。
这个法子是介琰传授的,小时候她因为贪吃不克化烧过几次,这么两回便退烧了。
帕子放上去之后,他明显舒服了很多,也不再叫阿姐了。
阿蛮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头直摆:“这么大的人了,怎么还如此黏糊。”
她想起前两日在长廊上一幕,顿时忍俊不禁。
这个性子,倒是有些像洛英。
她站起身来,刚要走,忽然手腕一紧。
齐睿紧紧的攥住了她的手腕,不知做了什么噩梦,眼珠子越转越快,阿蛮几次三番都挣脱不开,只有道:“我并不是你阿姐,你抓错人了。”
心中奇怪,若是这样不舍家人,又为何当初要那般叮嘱?
别看人昏迷着,力气可不小,滚烫的手心贴在她的胳膊上,十分不舒服。阿蛮使出牛劲儿去一个个掰开那手指,忽然听到一声低低的喃呢。
“阿蛮。”
她愣住了。
他的面上不似刚刚那样痛苦,而是换上了一副平和的面庞,唇角微微勾起,左侧脸上出现一个浅浅的梨涡。
她微微一愣,手下的动作也停住了。
这是她第一次仔细观察眼前少年。
或许是因为每次相见都是那般不合时宜,所以皆为匆匆而过。而现在,他就这样老老实实的躺在,没有娇女陪伴,没有剑拔弩张,恢复了他少年的本性。
他的眉毛粗且浓,却并不像性格那般桀骜,杂乱无章,呈威风的宝剑一样,整齐有序。
双目紧闭,鼻若悬胆,挺拔有力,双唇微微上翘,瞧得出,定是做了个美梦。
“梦见什么了呢?”阿蛮喃喃,叹了口气:“若是一直这样平和无害多好,一醒来,就又要闹翻天了。”
也不知听到与否,齐睿嘴角的笑意,更深了。
恍恍惚惚之中,他觉得好似做了一个漫长的梦,那梦中感觉如此真实,以至于在醒来之时,瞧见面前坐着的人,还有些茫然无措。
阳光从窗棂透进来,可桌上的烛台却还在燃烧,红烛泪流了一地。
阿蛮穿着衣服,靠在榻前沉沉睡去,旁边,还放着一个铜盆,以及一碗冷掉的残茶。
他伸出手来,阳光从五指穿过,隐隐的,竟然不知道是庄周梦蝶,还是蝶梦庄周。
忽然,那个黑黑的脑袋,动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