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上今日巳时醒的。”内侍回禀。
李璋点头道:“好,本王忙完会去请安。”
内侍转身引着叶娇向前走,而叶娇已经早一步,越过内侍走进连廊。
她真是一眼都不想看到李璋。
皇帝醒着,又像是没醒。
他的眼睛似睁非睁,说话像是梦呓,躺在床上,时不时喘个粗气,内侍禀告了好几声,皇帝才缓慢地转过头,看向叶娇,道:“走近些……朕,看不清。”
叶娇脚步僵硬地往前走。
这还是那个风姿伟岸的皇帝陛下吗?怎么一瞬间,他老了那么多,病得这么重?
叶娇跪地叩头,尚未说话,眼泪已经落在地板上。
“你这孩子,”皇帝撇嘴道,“哭什么?朕还没死呢。”
“圣上得的什么病?”叶娇连声问,“太医看过了吗?用药了吗?好好吃药了吗?方剂、针灸、推拿都要试一试啊。”
皇帝被她逗笑,虽然笑得很轻,但总算不怎么喘气。青白的脸上也有了几分红润。
他示意高福把自己扶起来,靠在引枕上,看向叶娇。
“朕听说你进了宫,问起朕,便也想着见见你。怎么样?你来探病,带礼物了吗?”
皇帝的样子,让叶娇想起李策病了时,也这么示弱,缠着要礼物,要她陪。
这么一想,叶娇的鼻头更添酸涩。喉咙中堵着什么,眼眶一瞬间湿润。
她对皇帝的感情,有六分臣子对天下君主的忠诚敬畏,有四分被尊长呵护后的依赖敬重。
叶娇从衣袖中拿出一本薄薄的书册,双手呈上。
“是哪位书法大家的新帖?”皇帝问。
“不是。”叶娇左右看看,突然觉得窘迫。
皇帝又问:“是大兴善寺又译了新经?”
叶娇干脆把书册收了回来,讪讪道:“算了,当微臣什么都没有准备吧。”
可高福已经走过来,双手接过那本书,呈到皇帝面前。
叶娇只好解释道:“是京都最新的话本子,只公演过一遍的。微臣半买半抢让他们卖了一份。想着圣上病着,或许会很无聊,不如听人读读话本。心情好了,病好得也快。不是……不是什么字帖,也不是经文。微臣没有那个雅致,微臣……肤浅得很。”
她可不是科举入仕的,没那么有文化,做不到投其所好。
“嗯——”皇帝拖长声音道,“虽不够雅致,但也是你的心意。朕忙于国事,恐无闲暇听书了。”
叶娇看向那本书,心说:要不你还给我?
但是叶娇显然不是高福察言观色的对象。高福珍而重之地把话本收起来,放进一边的书架。
收完礼物,皇帝开始关心叶娇的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