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娇!”叶夫人斥责叶娇,“楚王殿下是客人,你怎么能使唤他剥核桃呢?”
“无妨,”李策垂下手掌,在酥麻疼痛中咬牙道,“本王病时,叶小姐多有照顾,病好了,做些事也是应该的。”
这话得到了严从铮的支持。
“正好末将带来一篮野板栗,叶小姐喜欢吃板栗,楚王殿下也剥吗?”
野板栗,外壳坚硬长满利刺,比刺猬都难对付。
席间的气氛顿时有些不同。
一直埋头苦吃的叶娇总算发现,对面的两个男人正襟危坐,视线碰在一起,如空中沉沉接近的两团乌云。
“不用剥了,”叶娇连忙拿起筷子,“都怪我,正餐不吃,吃什么核桃?来来来,夹菜夹菜。”
她亲自给严从铮送去一块月饼,又给李策夹去一颗肉丸,再起身倒满桂花酒,笑声清朗地活跃气氛。
这顿饭终于有惊无险地吃完,严从铮拿上月饼告辞离去,叶娇打了个饱嗝,斜倚凭几道:“你说说你们,怎么还能吵起来呢?”
李策拿着锤子敲核桃,闷声道:“你们什么时候认识的啊。”
“七八岁吧,”叶娇道,“上街看灯,他跟严姐姐一起,抢我的兔子灯,我哥把他打了一顿哈哈,就认识了。”
“然后呢?”李策重重地砸开核桃。
“然后店家就把兔子灯卖给我了啊。后来傅明烛要帮他出头,又被我哥打一顿。”
想起哥哥,叶娇难过起来。
“也不知道他在哪里,有没有月饼吃。”
远在沙州的叶长庚正在啃胡饼。
这里的胡饼没有沾芝麻,西瓜大的面皮拍进炉子,烤得又硬又干,优点是容易保存。
比如当他趴在戈壁滩埋伏两天两夜时,胡饼不会坏掉,啃一口,唇齿生香。若不是总有些沙子硌牙,这胡饼便是无上美味。
啃完往身后递去,饥肠辘辘的部下立刻接住。
“校尉爷,”部下一面吃,一面道,“真想不到,您这位京都来的贵人,也肯这么卖命。这几天待在这里一动不动,我身上的跳蚤都生跳蚤了。”
叶长庚解开水壶塞子,喝掉最后一滴水。
“小爷我什么福都享过,尝一尝苦头,这叫积累谈资。”他不屑道。
部下解开自己的水袋递给叶长庚。
“校尉爷,一会儿吐蕃人过来,您先别出去,跑我们后面。”
“说的什么玩笑话?”叶长庚嗤之以鼻,“谁官儿大,谁冲前面。”
出门前,娘说过,作为将官,不光自己要活命,还得护着部下。
跑后面,他是那种怂人吗?
远处终于传来马蹄声,再近些,露出那些人蓝灰相间的衣服。
敌军来了!
千里之外的京都长安,百姓们正在庆祝中秋。
午饭过后,安国公府在最高的楼上系起硕大的灯笼。这是“竖中秋”的节礼,必不可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