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格外瞧了两眼,放下帘子,裴珩却开口道:“停车。”
驱车的赵诠勒了马,低声道:“世子有何吩咐?”
“方才左边铺子上挂的那些画,你去买回来。”
萧知遇不明所以:“你……你买画做什么?”
裴珩说道:“我听闻你最近在练画。”
萧知遇一静,他隐约觉得裴珩这是在跟他服软,为方才的冒犯补偿他,但转念一想,他又觉得裴珩这人的臭脾气,跟“服软”二字毫无关系。
他小心翼翼道:“随便打发时间的,也不必……”
裴珩不言语,不像是会被说动的样子,他只得改口:“画风景的那几幅就够了,旁的无需买下。”
赵诠这便去了,回来时递了几卷画轴进来,顺带收拾了撞乱的茶几。萧知遇迟疑着接过画,裴珩瞧了一眼,伸手从他怀里拿了,慢慢展开。
两幅图是江南风光,其余的三幅画的都是边塞风景,笔触苍凉,画上一角题字:朔州风月。
裴珩顿了顿,“是朔州。”
京师近年时兴边关风物之作,多是因边地收复之故,加上当今天子出身朔州,这些画作和同题材的诗作都颇受欢迎。这几幅画得不如何,倒难得画的是实景,非是画师空想。
裴珩忽然道:“我记得当年文华殿读书时,你就和我说过想回朔州去。”
他原来还记得。萧知遇想。
“我久不回朔州,觉得思念,才多看了几眼,至于回去不回去……倒没那么在意了。”
他说着,打开画细看,指了指一幅画上的楼台,“这是朔州的一个城楼,我幼时曾在上头跑呢……这是最北边的关卡,父皇当年在此地领兵……”
他正要指着最后那幅画再说什么,却发现那是朔州内城的城墙,城楼和了望台虽不显眼,但也能一眼认出。
裴珩当年就关在这里受苦。
萧知遇一下收了声,裴珩目光一凝,看了这画片刻,又将之卷起放在一边,面上倒没有提及心病的恨色。
两人之间气氛便陡然古怪起来,各怀心思。半晌,裴珩忽而问道:“若有机会,你还想回朔州么?”
萧知遇一顿,“也许罢。”
他想起五年前的翠微院,他伏在贵妃病榻前,想的就是要和父皇求恩典,准许他和母亲回朔州,带着裴珩。
如今母亲已逝,他是和裴珩在一处了,却到底两心不合,至于朔州,他或许永远也回不去了。
局中
到了睿王府,裴珩听仆人耳语一阵,便匆匆往院里去了,想是公务繁忙。萧知遇抱了画轴回东院,将画一一收起,忽然发现那一卷了望台的画作没带回来,还在马车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