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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既然憎恨萧氏至此,连两人当年之情也不愿意相认,那又为什么要和他做夫妻?
萧知遇从嫁入睿王府开始,一颗石子一直悬在心头,摇摇荡荡,几番起伏,始终吊着,紧绷着,最恩爱时也不曾彻底松下。直至今日它终于崩解,碎裂开来,无声坠了下去。
他慢慢低下头,终于也不再问了,没有答案的问题何必追问。他勉强拉了衣裳披在肩上,却无丝毫暖意,轻声道:“世子不愿意回答的,我不会再问,只请求世子看在这段时日的情分上,留些情面。”
裴珩听他语气平静,却隐隐有喑哑之声,默然半晌,最终道:“此事先由南衙处置,介时转交大理寺。”
失望
第二天一早,裴珩朝会之后没回睿王府,萧知遇一夜未睡,呆坐了很久,最后收拾仪容进了趟宫。
他看起来与往常一样,只是面容憔悴些,东院的仆从都毫无察觉。
进宝打听了前朝之事,絮絮叨叨给他讲,一是长公主一醒来就回了宫,竟不愿意留在国公府多休养几日,外面风言风语的,都怀疑安国公私底下是不是对不起长公主,竟闹到没了情面。
二是今日在朝会上,安国公有伤在家休养,递了折子向皇帝请求亲自处置那些刺客,睿王却说安国公伤重,宜应静养。
皇帝又问睿王可查出了什么,睿王说事关朝廷要员的大案,还需时间,若有了结果必定向陛下禀报。
进宝最后奇怪道:“嘿,睿王办事一贯雷厉风行,还从未见过这样慢腾腾的,不知这伙刺客什么来头。”
萧知遇默然半晌,进宝见他神色灰败,问起缘由,他便将舅父一事说了,进宝怔愣道:“睿王这是……在替殿下拖延么?”
萧知遇道:“算是罢。”
这是裴珩留给他的最后的情面,却不知能拖延几天。
进宝还不知道他和裴珩已经决裂,以为裴珩此行表明依然会护着他,便劝说道:“殿下莫要忧虑,总归是关在睿王那里,暂时吃不了亏,睿王会替您想法子的。”
一提到裴珩,萧知遇心里便一阵针扎似的疼痛,摇头示意进宝不要再说。半晌他抬起头,看向屋里高高的书架,最上面那层早已落了灰。
那里放着六年前决裂时,裴珩还给他的崇文馆古籍抄录本。当时裴珩替他挨了打,又得知陆太师的更多恶行,从此与他决裂,这些还回来的东西他瞧着伤感,恩断义绝一般,便让进宝塞在书架最上方,再也没有动过。
如今又重演了一回,只不过这次是他对裴珩心灰意冷的失望。
距离裴珩成为他的伴读,算起来竟然已经八年有余。
说来可笑,他那时常常恼怒裴珩感念长公主和国公府,却不领他的情。如今想来是多么正常,长公主虽也属萧氏出身,好歹隔了一层,也不参与朝政,他这二皇子身上却同时流着萧广渡与陆文桢的血,是将来能够拿捏裴家生杀大权,在金銮殿上有一席之位的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