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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为敬顿了顿,低声道:“说来惭愧,郑某家道中落,至今未娶,孤身一人在此居住。”
萧知遇顿时困窘,连声歉意道:“是我、是我失言,望祀丞莫怪!”
他有心报答,示意了进宝,进宝立时从包袱里取了银钱出来,要塞给郑为敬,“大人且收下,这是殿下的一点心意……”
郑为敬沦落至此,倒还有些风骨,推辞不受,“当年太师对我郑家有提携之恩,郑某不成器,但这点小事还是能做到的,无需殿下酬劳。”
萧知遇也不强求,忽然从进宝怀里拿了琴出来,“此物是贵妃的遗物。”
郑为敬动容道:“这……”
“我特意带了它前来,便是怕母亲在皇陵寂寞,送她生前之物陪伴,也不致使母亲泉下冷清。”
郑为敬闻言,不免面露怆然。
他与陆贵妃是青梅竹马的情谊,阴差阳错不能成为夫妻,他至今孤家寡人,虽是际遇所致,但人到了这把年纪,曾经年少爱慕,在夜有所梦时便觉格外伤心。
两人相对无言,萧知遇好半晌才将目光从贵妃的灵位上移开,望向手中的琴。
“我原还怕此琴无人托付,放着这里难免有失,现在得知祀丞在此,我希望您能看顾一二。”
郑为敬忍不住垂泪,颤着手接过。
萧知遇摸了摸琴身,轻声道:“这老琴随我蹉跎了这些年,漆面脱落,琴弦易断,改日我若寻得了养护之法,会差人送来。”
等到萧知遇一行人出皇陵,已是未时将过,太阳西斜了。
马车辚辚驶出神道,萧知遇回头望了望皇陵错落的明楼宝城,就听进宝唏嘘道:“这位郑大人,真是个……有心人。”
进宝原想说郑为敬是有情人,但到底在殿下面前不好说出口。
方才他领命将银钱悄悄放进了值房,又同皇陵主事的奉祀套近乎,通融一二,算是打了个招呼,今后能多照料些。
“这奉祀可不好相与,狮子大张口,估计平日也没少挤兑郑大人。”进宝说着,叹了口气,“听其他祀丞说,他们的月钱时常被克扣,郑大人屋里那空的,怕是被占的便宜最多。”
萧知遇不语。
因天色不早,马车赶得很急,两人在车里坐不稳,进宝掀了帘子:“大哥,怎么颠成这样,晃到殿下了。”
这车夫是王府的守卫,笑道:“荒郊野岭的不太平,入夜前得赶回去,殿下且忍忍。”
哪有让皇子忍忍的!进宝不满道:“京郊有威远军巡逻驻扎,两百里内都没什么盗贼的传闻,你至于么?”
“这兵痞才最难缠,公公身在深宫,自然不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