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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宝打着瞌睡,将御膳房送来的早膳银耳汤倒在树下,摇摇头心道好造孽,三餐都要糟践了。好在小厨房自己人煮了粥做了点心,随意用些也无妨。
外边送来的衣裳被褥器物都需小心检查,萧知遇也很少出翠微院,这般小心了,竟还是着了道。
他身子弱,每晚都要喝药,怕苦因而从小到大都是一气喝完。半碗下去忽觉不对,当即丢下瓷碗,抠着喉咙直呕,吐了大半。
当晚悄悄招了东宫的太医来诊,是慢性毒,时日长了便会出问题。幸而吐得多,只是伤了身,需躺在榻上休养几日。
进宝吓得厉害,提议要告到皇帝面前,萧知遇却摇摇头:“不许声张,接下来还有安排,切莫打草惊蛇,只当是旧病复发,需静养。”
太子那边进展如常,慢悠悠将多年前的宫闱秘闻查了,什么还君明珠的歌谣确实蹊跷,老皇帝果然还是疑心深重,又交代去查梁昭仪。
梁昭仪的过往便又顺理成章交给了皇帝。
皇帝纳她为妾时并不在意身世,如今一看,曾是安国公府上的马倌之女,一家人曾在安国公府上做事十余年……哪还能让人放得下心。
于是接下来的一切,便都只需顺水推舟了。萧知遇想。
太子既然对安国公和梁氏早就怀有疑心,自然握有些证据,只是陆霖能查到的,太子自然也能查到,同样是蛛丝马迹,不足以取信。
若由陆霖亲口说出是安国公私会嫔妃,皇帝必然大怒不信,但若让皇帝自己起疑,忍不住派太子去查,那么同样的证据,起到的效果会截然不同。
萧知遇看着屋檐下照进来的夕阳,算了算时间,心里知道快要到了。
最后差的,便是能彻底击垮皇帝信任的亲眼目睹。
*
半个月后,京郊围猎。
距离安国公遇刺已有月余,去年围猎魁首乃是安国公侄儿,挣足了脸面,此次围猎自然应该出席,他托病不朝太久,养养伤也该出山了。
因本朝皇帝朔州出身,带起些尚武的风气,官眷乃至后宫嫔妃,能骑射者亦能参加围猎,因此到场的女眷也不少,在后面搭起帷幕。
萧知遇面色苍白,晃晃悠悠骑着小马来了。
萧容深着了一身箭袖,意气风发,自四皇子被遣出京,他朝堂得意,自有些不同往年的风度,瞧见他,笑道:“二哥不是病刚好么?怎还来围猎。”
萧知遇道摇头:“总在屋里闷着,病更好不了,左右我只是来凑数的,你们争夺魁首去。”
他素来荏弱,去年此时参加围猎,是待在帐篷里歇着的,裴珩在外追逐猎物。今年他是别有目的,哪怕病还未好全,也撑着未缺席。
萧容深眼角瞥了眼远处独自策马离开的裴珩,心道这陆家一事到底还是让他俩生分了,便笑了一声不再说,打马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