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真成了家,那五十万一年的生活费,就真不好说了。
再者,跟她厮混的是些什么人,赌博的、酗酒的、无业的、收保护费的,她俞美莲什么人,二十岁就敢以孩子为质要挟大老板,这一世做什么都以利为先,怎么会真昏了头嫁给那些个小混混,吃后半生数不尽的苦?
可既知如此,怎么会不避孕?
眼下又发生最糟糕的意外,纪春山心里怎么想?一个成年男性带着母亲来做清宫手术,流产的直接原因,还是因为他的推搡。
俞美莲将他置于一个既难堪又自责的矛盾处境。
钟似薇默默递过手去,缩到纪春山手心,用指尖轻轻触碰他的手掌。
“医生怎么说?”
“手术,清宫,止血。”
他显然疲惫极了,说的话并不成句,断断续续的短语。
钟似薇也不知道该安慰他些什么,眼下的情景,好像说什么都不对。
两人就这样默默坐着,直到手术室的灯熄灭,俞美莲被推了出来,情况并不算严重,医生说麻醉药效一过,人应该就没事了。
纪春山看一眼时间,已经是深夜十二点,田苒早打过几通电话来问,于是催着钟似薇赶紧回去。
钟似薇心想,他们母子大概有许多话要聊,她在的确不合适,便也不再坚持,从口袋里重新将那只装了钱的信封拿出来,塞到他手里。
“春山哥哥,我一个人带着这么多钱打车不安全,你先收着吧。”
纪春山犹豫一下,没再推辞,终于,那只信封辗转了一夜,又回到了他的口袋。他目送她下楼离去,又独自在电梯口立了很久,才深吸一口气走进病房。
俞美莲醒了,刚经历一场手术,脸色很不好,蜡黄无光地躺在雪白的病床上。
“孩子,谁的?”纪春山倚在门边,沉声问道。
“不知道。”俞美莲身上还不太有力气,只用眼角瞥了一眼儿子,很快将目光收回来,凝视天花道。
纪春山鼻息忽然重了,他站直了来,从门边走到窗边,又再从窗边走到门边。
“不知道?”他最终立定在床边,重重问了一句。
俞美莲眼里带着点怯,纪春山成年以后,她就有些怕他,更何况这种事原本就不光彩,叫一个母亲当着儿子的面,说出不知道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饶是俞美莲这样的人,也总归有几分心虚。
“这两个月不止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