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蕴靠在软垫上,目光不由自主随着她而动,看了许久倦意来袭,也闭上眼沉沉睡去。
唐与歌看完一本书,抬头便看见他侧卧在榻上熟睡的样子,不禁一愣。
他怎么跑到我这来睡觉?他心思这么重的一个人,竟可以在我这么大个敌人面前,睡得着?!
放下书走过去瞧了瞧,心想他身子弱,睡着的话盖这么个薄毯会冷吧?于是俯身摸了摸他手的温度,触感尚温热,还好。
刚想收回手,视线上移,忽见到他睁开眼睛,双眸乌黑正盯着自己。
心中一惊,她连忙收回手,“你醒了?”
他的目光落在自己手背上,那里还存留着她掌心的温热触感。浓密的睫毛微微颤了颤,嗓音慵懒“嗯”了一声,然后坐起身来。
两人都没有再言语,气氛忽然变得有点尴尬。
她摸了摸鼻子,后退两步,转身将看完的书放回到箱子里,然后撑着箱子边沿,俯身钻进去翻找别的书。
他瞧见她的身体摇摇晃晃,忍不住上前,想要扶着点她。不料她突然从箱底抽出几本落灰的书,猛然扬起了一阵尘土。
面前突然模糊不清,傅蕴躲闪不及,连吸下去好几口灰尘,顿时呛咳起来。
听见他连连咳嗽的声音,她拿书的手猛地顿住,“你怎么样?”
他退后几步,离开尘土的包围,却已经有些迟了,窒息之感瞬间来袭,喉间已起了哮鸣之声。
不过几秒时间,已喘息得厉害,身形摇晃不支,轰然跌倒下去…
“傅蕴!你的药呢?”
她一把扔掉手中的书,扑过去在他身上急急翻找起来。
哮喘这种病一旦症状犯起来,无法呼吸,分分钟要人命的。
所以病人一定会随身带药!
她在他的胸前摸到了一个小瓶子,倒出来一看就是上次贺朗给他吃的药丸。当即没有犹豫塞进他的口中,然后抄起水壶就往他嘴里灌。
看他喉间翻滚,终于咽了下去,才松了一口气,脱力般坐在一旁。
等了一会儿,他醒了过来。
“你怎么样了?”她连忙上去扶他,语气中满是掩饰不住的担忧和急切。
傅蕴显然极为意外,盯着她的目光都显得很迟疑。
“你救我…?”
他嗓音有点沙哑,仍带着几分喘息。
“不然呢?”
“为何?”
唐与歌有些不解,“什么为何?我不救你你就死了!还要问为什么?”
“我死了,你不就自由了么?”他的脸色看起来更苍白了,自嘲扯了扯嘴角,“这不是你一直期望的吗?”
她眼中露出震惊的神色,仿佛面前这个人已经无可救药了。
“你就倒在我面前,我明明可以挽救,却什么都不做,眼睁睁看着一条生命就这样消失掉?这是人干的事吗?”
她直视着他,“我有何权利决定你的生死?哪怕是恶贯满盈的罪犯,我又何来权利决定让他去死!就算不是人命,哪怕是路边的猫猫狗狗,对它们的生命也该有最起码的敬畏之心吧!”
“傅蕴,你是不是以为所有人都和你一样。生死权利掌握在你的手中,他人的命便轻如草芥,可以随你肆意玩弄?”
她的目光灼灼,吐出的每一个字仿佛都在告诉他一个事实——
我与你,不是同一种人!
傅蕴沉默了很久,忽然自嘲地轻笑起来。
“呵…原来,这就是你口中,我与你们的不同?”
她突然就愣住了,然后不可置信看着他。
“你是在试探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