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神色变幻不定,唇角抿得紧紧死死盯着她,身形却仍旧没动。
她把心一横,握紧剑刃的拳一移,顿时痛得狠狠抽气,整张脸都皱在了一起。
血流如注,汩汩不断落入地面。
“住手!”
傅蕴心惊肉跳,她割得这么深,伤了神经手就废了!
他咬紧牙槽,“我走!”
听见他终于答应,唐与歌松了一口气。
傅蕴翻身上马,最后看了她一眼,满眼不甘,“与歌,且不说如今尚在陵国境内,就算你回到了愉国,我也终会将你夺回来!”
说罢,他狠狠打马而去。
直到看见他的身影消失,她才倏然放松了身形,松开剑尖。
“哐啷”一声,剑身落地,她吓了一跳,回头望去。
只见纪俯林双眼漆黑如墨,黑沉眸子一瞬不动地盯着她。深不见底的黑潭内,似乎翻滚着激烈的暗涌,压抑着毁天动地的强烈情绪。
这样的目光,她熟悉又陌生。
她逃走他追来,她便见过这样的目光。可不一样的是,这一次浓烈了百倍!
他没有说话,伸手拉起她的手腕,看了眼她满是鲜血的手掌,紧抿着唇抬头又狠狠看了她一眼。
他的目光极为复杂,有强烈的嫉妒和愤怒,又有心惊和痛惜。
这一眼就叫她几乎承接不住,心虚地避开了目光。
他扯下一块布条裹住她的手掌,动作之时,呼吸微滞,蹙眉似在忍受疼痛。
唐与歌心中暗觉不好,眼尖瞧见他左肋下隐隐沁出的血红色。
“纪俯林,你受伤了!”
当初在洛阳城外,傅蕴必定是故意以她在城中的消息激怒了纪俯林,才使得他以近乎不要命的猛烈攻势攻打洛阳。否则他也不会受伤。
“你的伤是不是很重?让我看看!”
她着急去扯他的衣服。一定是刚才打斗的时候,扯裂了伤口,才出血的。
他侧身躲开了她的手,眸色冷淡,紧抿的唇涩哑道:“无妨。”
她定在当场,有些错愕他冷漠疏远的态度,心中忍不住刺疼了一下。
纪俯林瞥了她一眼,然后将她扶上马背。
站在马侧,他看着她,沉默了许久,忽然开口,“你当真决定了?”
她反应了一会儿才明白过来他问的是什么意思,然后点了点头,“我决定了,绝无反悔。”
他的神情忽然变得有些古怪,说不出是庆幸还是苦涩,“为了他,你可以做到如此地步。”
她愣了一下,什么叫为了他?我是为了你啊大哥!
不等她说话,他也翻身上马,手臂从她身后伸过来抓住缰绳。
离得这么近,他的气息就洒在耳边,惹得她一阵心悸。
心中忍不住想要靠近他,却又担心碰到他的伤口。反倒有些进退两难,犹豫胆怯了。
他坐在她身后,垂眸看了一眼她沉默地显得有些乖顺的侧脸,和离自己尚有一拳距离的身体,抿了抿唇,也不再言语,径自驱马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