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顿时一刀劈过去。奚云清睡得正香,猛地刀锋接近,幸好她也还算警觉,一个歪身,已经翻出洞外。然而痴的第二刀紧接着过来。
奚云清发现他虽挥刀,但双目紧闭!她一边躲避,一边查看山洞,只见小恶魔眼神快意。
这是……中了毒,产生幻觉了吗?
那为什么自己无事?她一低头,看见阴阳院的玉佩,对了,这玉佩素有护身之效,能隔绝大多数毒物。这时候她还来得及想——原来阵宗没有吹牛啊!
她只好喊:“痴君?痴君,醒醒!”
可是身在幻觉之中的人,却无法被言语惊醒。
奚云清思来想去,她又聪明了:“痴,我是傀首顼婳。”
面前的痴明显愣住了,有效!奚云清得意洋洋,魔傀四君一向忠于傀首,自己这招用对了。她说:“你要执刀杀我吗?还不快把刀放下。”
痴显然有些动摇,面前的赢墀,真的变成了傀首顼婳。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挣扎着叫了一声:“傀首……”
奚云清简直对自己的智商竖起了大拇指,她说:“是我。”
痴慢慢走过来,以刀支地,屈膝半跪。奚云清说:“把刀给我。”她伸出手去,痴却突然握住了她的手。她怔住,痴低下头,轻轻吻在她手背上。
奚云清只觉五雷轰顶,她哪里知道——魔傀四君,可是画城傀首的夫婿候选人呢!
痴自幼被选在傀首身边,一切功法武艺都由顼婳亲自教导。从小他就知道,自己是她的人。无论将来能不能得她青眼,都只能是她的人。
四君之中,哪怕未与傀首成婚,也只能终身侍奉傀首,不能婚娶。
是以,能与傀首成婚,是他们一生幸事,也是心底最隐秘的渴望。
他整个脸颊都贴到了她手背上,奚云清一张脸火辣辣的,却不敢动——谁知道他会不会又突然发疯啊?
痴像个孩子一样,握着她的手,汲取所有的温暖。奚云清将他的刀拿在手里,心却有点软。于是一只素手任由他亲吻依靠,掌心手背像时不时有一只小飞虫栖落,微微刺痒。
最后,痴睡着了,这一觉远比入定安稳,他眉头也舒展开来。能够选在傀首身边的魔傀,都是万里挑一的。这个人真是十分英俊。奚云清任他依靠着,男子热气重,她整个身子都是暖和的。
“这个傀首,还挺有艳福的。”奚云清想。
顼婳和天衢子一直找到后半夜,终于是沿着二人留下的痕迹,找到了这里。
然而刚刚来到洞口,天衢子立刻面色铁青。他很少怒形于色,但眼前这个登徒子,竟然与他的弟子依偎在一起,二人俱睡得正香。
幸好找到这里的只有他和顼婳两人。他咳嗽一声,奚云清睁开眼睛的时候还有些懵懂,以为是在阴阳院自己的卧房里。然而一眼看见的师尊,再一看自己拥抱依偎的陌生男子,她像被踩了尾巴一样,一蹿老高:“师、师、师尊!”
天衢子目光如刀,寸寸刮过痴。他还未醒,顼婳已经蹲下来,伸手查看他的伤势。
“他就是痴?”天衢子心底对这魔傀四君之一的印象顿时跌到冰点。
奚云清很是心虚,她解释道:“师尊,昨夜他似乎中了烟障之毒,生成幻觉。”
天衢子沉声道:“他产生幻觉,你便与他……云清,为师虽不愿以男女之防那一套约束你等,但亦不可如此草率轻浮!”
顼婳一边替痴解毒,一边回头看他。他活脱脱像一个女儿被登徒子占了便宜的老父亲。
傀首只觉好笑,然而下一刻就不大笑得出来了——奚云清是真的怕自家师尊,她立刻说出了真相:“不是这样的,师尊。他持刀伤人,我想着魔傀四君,素来是忠于傀首的,于是假作傀首,这才止住了他的杀机。他……他靠着我入眠,只因以为我是傀首罢了。”
顼婳:“……”
天衢子眼中凝结了一层寒意,像是个愤慨于女儿被占便宜的老父亲,突然发现这流氓还觊觎自己爱妻。
……不!开!心!!
顼婳倒是淡淡道:“此毒名为心生万象,好在你机智,否则后果堪忧。”
奚云清被表扬了一下,终于高兴起来:“傀首,痴说他是来找你的。”
顼婳点点头,痴也在此时方睁开眼睛,一眼看见顼婳,他眼中满是犹疑:“傀、傀首。您当真无恙吗?”
顼婳拍拍他的肩:“此地不是说话的所在,先回融天山?”后半句却是问的天衢子。
天衢子沉声道:“痴君既已寻来,傀首随他返回画城即可。哪里还需要回融天山?”
顼婳一怔,这个人平时可从不这样。她上下打量一番天衢子,好在人在屋檐下嘛,低个头不算什么。她说:“本座功体尚未完全恢复,痴君也身上带伤,这不是只能依托奚掌院庇佑吗?”
庇佑这个词,用得十分合意。奚掌院心中恼怒略微下降,道:“走吧。”
痴看看二人,只觉得怪异——阴阳院奚掌院,自己与他素未谋面,为何他对自己恶感十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