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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本与几个臣子商议政事,朕出了宫,你竟也像是浑然不知,在朕出宫后不久就也离了宫,如同特意避开某些事一般。”
“安昌王扬言掌握了你的把柄,可若是他早便知道,何必等到行刑前几日才闹腾。”
“你府中管事跟随你多年,从来都是严谨克己,为何被抓入刑部不过一两个时辰,就将所有东西招来,生怕遗漏了什么似的。”
说到这里,谢桐明明眼里还有泪,却依旧忍不住笑了一笑:“你也早与简如是见过面,请他配合你演着一出戏吧。”
“今日之事,简如是怕是等了许久,又怎会拒绝你的提议?”
“太傅,”谢桐盯着闻端,低低问:“你为何要这样做?”
明明已经平安无事地隐瞒多年,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骤然将旧伤撕开,为什么要将真相展露于世人的目光之下,为什么要——
……让自己背上深重罪孽,多年经营毁于一旦,成为他人口中的乱臣贼子?
闻端微敛着眸,和缓道:“谋算多年,也有一朝失蹄的时候,是臣自己的过错。”
“朕不信。”
谢桐一字一顿地说。
情至激愤处,他猛地伸出手,用力捏住了闻端的下颌处,嗓音不稳道:“闻太傅,事至如今,你还想着要骗朕吗?!”
闻端抬起眼,两人对视半晌,闻端才出声:“圣上曾对臣说起预示梦的故事。”
“梦中的事虽未发生,但也时时徘徊在圣上的心间,令得圣上常夜中难眠,臣都看在眼里。”
“臣便想着……若是臣成了圣上的梦魇,倒不如早日将此弊去除,彻底还政于圣上,也好过将来深陷困境,左右掣肘,甚至不得不与圣上站在敌对一侧。”
“圣上有关党派之祸的担忧,也可自此可解了。”
谢桐倏然松了手。
“这就是你的解释吗?太傅。”
谢桐倦怠道:“但你又何曾征询过朕的意见,朕就算为那破梦日夜困扰,难道如今见你受他人口诛笔伐,就不会……心疼难忍吗?”
闻端自始至终镇定的神情中终于出现了几分不易察觉的波动,他低声问:“圣上,果真心疼臣吗?”
“你本以为朕会如何想?”谢桐反问。
“会痛恨你的欺瞒,会厌恶你的身世,会恐惧你来朝廷的目的……?”谢桐字字句句的尾音都发着颤,说到最后,却蓦地平静了下来。
“还是你觉得,朕对你的感情不过一时兴起,终究不如坐拥天下的权力令人着迷。”
“闻太傅,”谢桐轻吸了一口气,缓缓道:“朕今日累了。”
“你想如何,那便如何吧。”
他退后几步,不再去看闻端的眼神,像是已然疲倦至极,冷淡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