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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桐总是克制不住地想,万一哪天一觉醒来,接到北境传来的不好的消息。
那他一个人在京城,应该怎么办呢?
谢桐心想,他不愿意再经历一次那样惊痛交加的时候了。
他思忖了一会儿,又因多日没能休息好,太阳穴隐隐作痛。谢桐正低头要去揉,却被闻端抓住了手腕。
“去内室的榻上躺一躺,”闻端见谢桐又要拒绝,于是道:“臣给圣上念折子,可否?”
谢桐犹豫了片刻,点点头。
走到内室的软榻上躺下,谢桐正要说什么,忽而听闻端搬了张椅子在他侧边坐下,然后抬起手,指腹轻轻按在了谢桐的两侧太阳穴上。
“……不是要读折子吗?”谢桐迷迷糊糊地问。
闻端道:“臣刚刚瞧了一遍奏折,已将内容记得八九不离十了。”
谢桐:“……”
闻端按揉的力道适中,谢桐被他伺候得很舒服,连带着耳中听闻端念折子的声音也轻飘飘的,隔着一层纱似的,字字句句掠过脑中,却留不下什么痕迹。
意识朦胧间,谢桐的注意力慢慢偏移到了一些细枝末节的小事上去。
比如察觉到闻端的指腹带有薄薄的茧,比如突然嗅见极其熟悉的林中松柏的味道,沉而缓的,萦绕在谢桐身边,令得他不自觉地心安,甚至于昏昏欲睡。
谢桐半睡半醒地躺了一会儿,隐约察觉到闻端不知何时停了话语,收回手,起身取了薄被给他盖上。
“你自己说的……”谢桐语气含混,突然开口道:“要回来与朕一同过年。”
闻端替他理了理压在枕上的碎发,又灭了榻边的烛火,低声应:“臣记着。”
谢桐又嘀咕:“万一你做不到……”
闻端安静了半晌,忽而说:“臣的生辰,是在腊月二十八。”
谢桐睁开眼,看了看他,眸光中含着困惑:“这么多年你从未提过。”
闻府中从未举办过闻端的生辰宴,惯例如此,倒也没有多少仆人感到奇怪。
年纪稍小些时,谢桐也曾问过,闻端当时对他道,臣的生辰没什么重要的,殿下的生辰,才需要好好庆祝。
没想到今日,闻端会突然告诉他。
闻端在软榻上合衣躺下,见谢桐神色不解,不由得勾起唇角,道:
“臣告诉圣上,是想说,臣不仅想回来与圣上一起过年,也想和圣上,过这十余年来的第一个生辰日。”
“臣既向圣上许了诺,”他说:“就决不会食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