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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如果没有出现什么问题,也不想要繁衍的话,我们可能几万年也不会进行一次‘重生’,毕竟我族的寿命越长,能力越强大,像何霄就有两万多岁了,和他比起来我的力量简直就像婴儿一样。”瑟利斯特继续给他解释,“人类的情感复杂程度超乎想象,第一代的情感实验以失败告终,它丢弃了自己原先的身体和身份以后,也还是深陷其中不能自拔,它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以为这是一种无法解释的怪病,就进行了‘重启’。于是第二代诞生了,它有着第一代关于情感实验失败的全部记忆,却仍想要继续进行实验,并且选中了一个爱慕它的学生作为目标……是的,第二代就是你记忆里的那个人。它是一个刚刚新生的个体,除去从先辈们那里继承的知识以外,它就像一张白纸一样学习着周围的一切,也许正是因为这个缘故,比起活了上万年的第一代,它的思维方式更加接近于人类。”
“……所以他成功了吗?”付云蓝记得第二代后来对他的“样本”说了“爱”,这段记忆非常深刻,大概是因为他的“样本”在后来的人生里不断地回想着那一刻的激动。
瑟利斯特点了点头,情绪有些低落地继续:“我只继承了它的记忆,没有继承它的情感,但是那个人类炙热又强烈的感情,即使是重启之后的我也能够感受到。第二代用了十年的时间学会爱上一个人类,它和那个人类度过了接下来的几十年幸福时光,直到人类不可避免地开始衰老,记忆变得模糊,身体机能也越来越差。第二代不想眼睁睁地看着爱人死去,开始争分夺秒地研究留住他的方法。这个方法就是用克隆的方式制造一个年轻的身体,然后将它爱人的记忆转移到新的躯体中。克隆出身体并不难,但是所有碳基生命体的思想和记忆对我们而言都是难以触碰的禁区,我们只有能力破坏,没办法改造。那时候何霄已经来到了地球,但即使在何霄的帮助下,研究依然毫无进展。”
瑟利斯特所说的一切都和付云蓝的记忆吻合了,付云蓝已经大致猜到了接下来的事情,但瑟利斯特还在继续往下说,并且情绪里带着显而易见的悲伤:“那个人终于还是发现了正在进行的实验,他劝第二代停止。人类已经习惯了短暂的寿命,他可以坦然地面对自己即将老死的现实,不希望通过非自然的方式延续自己的生命。第二代很难过,但还是尊重了他的意愿,实验就此终止了。不久之后,他死于衰老引起的器官衰竭。”
付云蓝也曾好奇过自己从哪里来,为什么会被生身父母抛弃,只是从他稍微懂点事的时候起这个世界就已经步入了混乱,根本无从查起,时至今日,他才终于清楚了自己的身世:“也就是说,我和方景瑜就是这个实验的副产品……那为什么又把我们扔了呢?”
“不是‘扔’,只是交还给人类抚养。”瑟利斯特说,“可能你会比较难以理解这种做法,对我们这样没有实体的寄生种族而言,身体只不过是一件外衣,记忆才是本质。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突然想起了那些第二代试图灌输给你的记忆,但是在当时来说,实验显而易见是失败的。既然没有记忆,那么只有基因相同的克隆体对于第二代来说就是跟它完全无关的普通人类。其实按照标准流程,你们应该被销毁,是第二代动了恻隐之心,觉得你们虽然不是自然孕育产生的,却跟普通的人类婴儿没有什么两样,所以每一次试验失败后,他就把什么都不记得的克隆体婴儿送去世界各地的孤儿院,希望你们像普通人类那样活下去。方景瑜是比较早的一批,而你是最后一批。”
也许基因真的在某种程度上影响着他们的命运,虽然性格不一样,但是他们都和那个“样本”有着同样的聪明、强壮、坚忍、责任心和领导才能,而且性向也一样,都只喜欢男人。
“我知道的就这么多了,有些事情连我自己也至今找不到答案,那个人类在实验终止后不久就寿终正寝,而我诞生的时间应该是在墨塞德发生核爆前,离他去世足足过去了二十几年。我已经恢复了绝大部分的记忆,但是从他去世到第二代‘重启’的这二十几年里究竟发生了什么,我却怎么也想不起来,甚至连我为什么要选择瑟利斯特这个躯体作为我的容器,我都完全没有印象。”瑟利斯特扶着额头说,“这很不寻常,一切都显示是我自己封闭了自己的记忆--准确地说,是‘重生’之前的第二代故意让‘重生’以后的我误以为自己只是个人类,它为什么要这样做,何霄又为什么要帮它瞒着我,这些事情我想得头都要炸了,也还是一点都想不起来。”
看见瑟利斯特眉头深锁,付云蓝暂时忘记了自己那点苦闷,也不管这样对待一个已经实际上统治全球的皇帝陛下是否合适,他抱住瑟利斯特,轻拍着对方的背试着安抚:“想不起来就不要想了,也许你苦苦追寻的答案,又是一个知道了还不如不知道的尴尬事实。”
“嗯,不想了。”瑟利斯特抬眼看着他说,“你呢,知道了一切前因后果以后,有觉得好过一些吗?”
付云蓝也想给他一个宽慰的答案,但最终还是选择了说实话:“我不知道……我想我需要一些时间来接受现实。”
“这样的身世让你很难接受吗?”
“不……我倒是无所谓我是克隆出来的还是怎么来的,只是不知道该怎么看待这段突然多出来的人生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