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步声在空旷的令人心慌的地牢里缓缓接近,昏暗的光线中被绑在架子上的郑南衣下意识抬头看去。
灯火晕染出的光芒勾勒出了来人的轮廓,背着光,她看不清他的面容,却一瞬间认出了这个人。
不久前正是这个人用毒逼她暴露了身份。
宫远徵……
“魑,魅,魍,魉,听说你们无锋的刺客就分为这四个等级,就你的身手和能力而言,估计是最低的魑吧!”
“派你来送死吗?”
他走出了光,一身雪青色印银纹,繁复贵气,黑发半束,几缕发丝辫了几条辫子,下坠银铃,皮肤冷白,似还带了几分奶气,从头到脚无一不精致。
他生了一双无辜的杏眼,瞳仁黑的纯粹,看人时显得天真无害,就是一个丰神俊朗,人畜无害的矜贵少年郎。
郑南衣没有被他的外表迷惑,他深知面前的人真实模样。
“我们无锋的人,不怕死。”
在他来之前她受了不少刑罚,说话也断续。
“哦,是吗?”
宫远徵意味不明的轻笑,慢条斯理拿起桌上一个单耳大肚罐向碗中,水声淅淅沥沥,不一会儿便满了。
他头看向她,笑意在眼中弥漫,却让人脊背发凉。
“是,很多人都不怕死,那是因为有时候活着比死可怕多了。”
他端着那只碗,缓缓向她靠近,郑南衣冷眼以对。
“我就算是死,也绝不会喝你的毒酒。”
“这碗毒酒,不需要你喝。”
在郑南衣惊恐不可置信中他面无表情拉开她喜服华美的领口,手一倾,毒酒就要倒进女子私密之处。
“徵公子且慢。”
女子声音极美,似花下幽泉,云中雀鸣。
那只手当真停下了,郑南衣满头大汗看向了入口处。
“你怎么来了?”
他语气不好,还带刺,郑南衣眼角余光却敏锐看见他眼神没了那漫不经心的恶劣,看向来人的眼神格外专注。
就像……
“来看看这胆大的无锋刺客,我不能来吗?”
她逐渐走到烛光笼罩的范围,郑南衣也看清了她的样子。
即使如今身为阶下囚,同为女子,她也有一瞬的恍惚。
女子一席月白色衣裙,好似黑夜最清透的一轮月光,江南最温柔的一场烟雨,云髻雾鬟,眉眼如画,气质干净无垢,清风霁月,不似凡尘中人,与这昏暗血腥的地牢更是格格不入。
她应该在静雅悠扬的亭台楼阁中赏花赏月,品茗下棋,与世无忧,而不是在这里,不该在宫门,不该在江湖。
“你来这里是为了她?”宫远徵眉锋一扬。
“嗯。”
她目光落到他手中毒酒上,“你的办法就是这个?”
“当她痛不欲生时自然就会愿意说了。”他理所当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