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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廿四回 白眉道拳打胡亚彪 马如龙勇救洪熙官（第1页）

胡亚彪既打死史天标，举目一望，见洪熙官正在闸口，与白眉剧战，渐渐不敌，立即飞身直前，从白眉道人之背后，耸身一跃，疾如猿猴，跳上白眉之肩膊上，想用对付王斑豹史天标之方法以对付白眉，但是白眉道人，技击精通，功夫老到，目观四面，耳听八方，正与洪熙官作战，一闻背后有声响，知道背后有人暗袭，已暗暗提防，胡亚彪猝一声跳上其肩膊之际，白眉突然大喝一声，一转马，一拳照打，胡亚彪尚未跳上其肩膊之上，即为白眉之拳打中左腰，当堂把胡亚彪打开二丈以外，倒仆地上，尚幸胡亚彪曾随胡德帝禅师在万猿洞中，以药酒锻炼筋骨，学金钟罩铁布衫内家功夫，如方世玉少年时一样，虽其时日短浅，所学未如方世玉甘凤娇一样，刀枪不入，但亦相当根底，故虽为白眉道人一拳打中左腰上，跌仆二丈，腰骨不致折断，斯时清兵人多，一见胡亚彪倒地，蜂拥而上，刀剑乱插，胡亚彪觉得腰间隐隐作痛，但以生死关头，不容怠慢，忍痛一跃而起，飞身一跃，跳上树上，再一跃，跳入更楼，众清兵追之不及，转向洪熙官包围。洪熙官与白眉道人对敌，渐感不支，更兼百数十名清兵，上前助战，势甚危殆，心想三十六着，走为上着，跳出圈外，大喝一声，全体少林英雄随我去也！转身向村外而奔。笑和尚、云中子、洪文定、柳迎春、骆小娟等，闻得洪熙官撤退，亦竭力杀出重围，随洪熙官向村前大路杀出，一行人马，冲到村前，直向万重山内狂奔，洪熙官一把宝剑开路，所到之处，清兵纷纷后退，不敢阻挡，白眉道人吕文英紧追不舍，笑和尚一条铁禅杖，押住尾后，竭力抵御。行离周家寨约有二三里左右，两旁树林中，一声响箭，万弩齐发，百余弓箭集中乱射到来，洪熙官把宝剑拨开箭林，一路直走，忽闻背后有人大叫唉吔一声，倒在地上，又闻洪文定大叫妈妈受伤矣，洪熙官急回头视之，则柳迎春身中两箭，倒卧路旁，背后白眉等紧紧追来，甘凤娇则不知何去，洪熙官斯时，已置生死于度外，左手把柳迎春纤腰一抱，成个抱起，右手挥剑直走，侥幸苍天有眼，弓箭虽多，却不能伤及众人身体，走入巫山第十一峰内，距离周家寨已有二十里之遥，背后追兵已渺，洪熙官等略舒气息，视柳迎臂间之箭伤，已鲜血淋漓，花容失色矣。洪熙官在路旁大树下，放下柳迎春，洪文定则大叫妈妈不已，洪熙官视柳迎春，左臂右胸上各中一箭，伤势沉重，洪熙官急拔出箭对，取出止血药敷治止血，休息一会，仍是沉沉不醒，笑和尚云中子骆小娟等在旁，不见胡亚彪与甘凤娇，洪熙官叹曰：“胡亚彪年纪幼小，不知厉害，我目睹共击毙史天标之后，再协助我与白眉剧战，不料为白眉一拳，打伤腰部，抛离二丈以外，其后清兵蜂拥上前，将阿彪包围，阿彪一跃而跳上更楼，此后便不见阿彪之踪迹矣。”笑和尚摇头叹曰：“胡亚彪师侄，今回一定凶多吉少。”笑和尚语犹未完，远见一人，掩着腰部，蹒跚而来，众人视之，此人非他，正是胡亚彪也。笑和尚云中子等大喜，高声叫曰：“胡师弟，我等在此也，胡师弟无恙耶？”胡亚彪蹒跚行至，雪雪呼痛不已，一见众人皆在，独柳迎春卧于石上，洪文定守护其侧，胡亚彪问曰：“咦！柳师姊因何事而致此？岂受伤耶？”云中子曰：“柳师妹冲出村外之时，受乱箭所伤，今尚沉迷未醒，胡师弟，汝之腰伤势何若？”胡亚彪把衣角掀起，腰间现出一片瘀黑之色，笑和尚以手轻按之，腰骨完好如故，只见积瘀不散，急取出瘀药为其敷擦，未几，胡亚彪觉得腰间痛苦顿减，霍然曰：“多谢云师叔，小侄已健康如常矣，嘻，好彩我随胡师尊学过金钟罩铁布衫之内家功夫，虽未至如铜皮铁骨，亦不致腰骨折断，否则白眉妖道一拳打来，小侄定必瓜得，无命与师叔等相签名簿矣，今日之战，小倒虽然略受微伤，但尚亦有利，史家庄小子史天标，为我两手一揸，当堂揸死，白眉妖道，今后又少一门徒也。”云中子曰：“阿彪师侄，汝见甘凤娇师姑否？”胡亚彪曰：“我跳上更杰巡官上，远远望见甘师姑掩护着周玉麟伯伯与周人杰师弟，向村后去了，我乘清兵不觉，飞身直入竹林内，冒险冲出，甘师姑则不知所终也。”洪熙官曰：“甘凤娇师姐技击高强，内功精通，必能脱离虎口，安全无恙也，现今最要者，柳迎春沉迷不醒，生死未卜，我等先择一栖身之地，待迎春伤愈，再想复仇之计耳。”笑和尚曰：“今周家寨已为妖道所破，大队清兵，驻扎未出，实不能再回寨中，只有再往独龙寺依马如龙师兄耳。”洪熙官亦然之，乃今众人起程，洪熙官负柳迎春于背上，笑和尚执铁禅杖当先开路，云中子握剑随后，保护着骆小娟洪文定胡亚彪等，一行数人，迤逦向巫山十二峰行去，一路上爬山越岭，经过栈道，几经艰辛，直至日影衔山之候，始到独龙岩前，远远见独龙古寺，矗立岩上，归鸦声噪，古寺钟鸣，日暮黄昏，金蛇万度，笑和尚正行之间，忽然两便高山，一声霹雳，有人大叫曰：“洪熙官休走，白眉道人在此！”言未毕，前后山路，布满清兵，白眉道人手执宝剑，拦住去路，两旁站着吕文英吕寄尘两个峨嵋派健将，一字儿摆开，云中子望望背后，清兵队中，清一道人，史天雄、史云娘、史月娘四人，手执军器，咬牙怒目，恨恨而视，洪熙官大惊，前后左右，重重包围，叫一声天亡我也！云中子曰：“洪师傅休慌，待云某人与妖道决一死战也！”言罢，一跃飞起前，举剑向洪熙官头上劈落。洪熙官负柳迎在背，无法应战，只得退后以避，白眉道人一路追上，洪熙官举剑抵御，洪文定见其父为白眉道人所困，勃然大怒，一跃飞起，使出轻功水上登萍功夫，耸身一跃，跳高六尺，迎白眉头上扑下，只见洪文定身如白鹤，凌空直铲，右手食中两只手指，以前曾经铁沙锻炼，锋利如钢，形如鹤嘴，拾声向白眉道人眼睛插来，其势厉害，白眉道人立即一坐马，避过其势，洪熙官乘机冲过，向前狂奔，吕文英吕寄尘双双拦住，早已为笑和尚云中子二人挡住，背后史天雄、史云娘、史月娘三兄妹，以其兄弟史天标曾遭胡亚彪毒手，恨之刺骨，亦从后追前助战，骆小娟、胡亚彪两件军器，抵御三人。洪熙官既脱离白眉威胁，向前直走，四面清兵围住，洪文定奋起神威，一路保护其父母，杀出重围，此一个少林小英雄，正所谓虎父无犬子，一把单刀，杀到众清兵东歪西倒，不敢阻挡，两旁分开，让洪熙官、柳迎春，洪文定三人，逃出圈外，向独龙岩奔出。唯是白眉道人，眼见仇人洪熙官，势尽力竭，日暮途穷，万不能就此放其逸去，无异放虎归山，因此挥剑穷追，一路追入独龙岩上，距离独龙寺约有三四十丈远，此独龙岩，一边高山，一边深谷，峭壁矗立，约有百丈左右，中间一条路，转过山坳，便是独龙寺。洪熙官背负柳迎春，步履迟缓，奔走岩上路间，白眉道人经已追到，洪文定一把单刀，顶住白眉，因技击不及，步步败退，退至山坳之前，白眉将追及洪熙官只有三丈左右，情势危急，洪熙官奔入山坳，转一个弯，白眉亦追入山坳中，正在千钧一发之际，忽然山坳中，闪出一人，大喝一声，一对蝴蝶掌，向白眉道人右臂拼命一掌打来，白眉道人顾得追赶洪熙官，及至觉得蝴蝶掌打来时，正想闪避，已来不及，马步浮动，向左边倒仆，轰隆一声，跌在深谷之下，白眉道人把两眼紧合，耳际闻得呼呼风响，砰彭两声，跌落百丈深坑底，尚幸坑底古树丛生，白眉身负罗汉千斤闸内功，跌在树枝上，身上并无损伤，仰首一望，此山谷足有百丈之深，而峭壁笔直，自眉虽好轻功，卒亦无法跃登而上，只得耸身跳落谷下、觅地行出。

你道在山坳闪出一个蝴蝶掌打白眉落谷下，挽救洪熙官之人是谁？原来正是独龙寺隐士，少林英雄马昭兴侄跛脚佬马如龙也，马如龙脚虽残废，但可以行动，且因其技击已有相当根底，加以隐在独龙寺中，旦夜潜心研究，精益求精，是日在寺中静坐，急隐隐闻得寺外有喊杀之声，走出一望；见数十丈外独龙岩上，白眉道人正在追赶洪熙官也，乃隐身于山坳，俟洪熙官洪文定走过，白眉道人追来之际，出其不意，把白眉道人一掌打落坑下，救得洪熙官回来。洪文定见是马如龙，大喜呼日：“马师伯！云师叔等方在山前，与峨嵋小子及数百清兵作战，势甚危急也。”马如龙曰：“洪师弟嫂嫂受伤耶？洪师弟与洪嫂嫂先回寺中，待我与文定前往协助云师弟作战也”。洪熙官以柳迎春性命垂危，诺之，急负柳迎春直入独龙寺禅房中，放在床上，用姜汤灌救，马如龙则一步一跳，与洪文定赶到前山，笑和尚、云中子、骆小娟、胡亚彪四人，正为吕文英、吕寄尘、李大山、清一道人、史天雄等所困，马如龙、洪文定二人，大喝—声，冲入清兵阵中，大杀一阵，吕文英、吕寄尘技击虽好，敌不住笑和尚二人，战得三四十回合，渐渐不支。向后撤退，清兵虽多，均为技击低劣之人，焉能敌得几只少林老虎，纷纷败退，骆小娟、胡亚彪、洪文定等追杀一会，走入独龙岩中，笑和尚拖住条铁禅杖押后，缓缓而行。史家庄女英雄史月娘，痛恨其祖史成功及其兄迎天标死于少林派之手，当下不顾利害誓必报仇，竟提剑追入岩中，笑和尚故意徐步而行，乘史月娘追及之际，突然一转身，大喝一声，铁禅杖迎头打落，当堂把这个如花似玉之史月娘，打为肉饼，鲜血满地，史天雄、史云娘哇一声，掩面不敢视，待笑和尚等退入岩内，始垂泪行前，收拾史月娘尸首，与吕文英、吕寄尘、李大山等垂头而回李家村，众人不见白眉，以为白眉亦丧身于独龙岩内也，不胜悲楚，吕文英叹日：“咳！白眉师尊之计虽好，却不料苍天无眼，竟失败于少林小子之手，白眉师尊生死未卜，而史月娘师妹又饮恨西归矣，悲哉痛哉！”

吕文英话未说完，李家村兄弟入报，谓白眉道长回来矣，吕文英等大喜，急出外相迎，只见白眉道人，道袍为树枝所钩烂，山风吹来，片片飞舞，形容憔悴，无精打采，吕文英趋前见礼日：“白眉师尊无恙乎？弟子等德薄能浅，技击低劣，几使师尊身罹不幸也。”白眉道人日：“先入庄内再详谈可也。”乃与吕文英李大山等入李家庄。换过身上烂道袍，然后召集众门徒于大厅上，举头一望，又不见了史月娘，睇见史天雄眼眶红晕，形态凄凉，史云娘则泪落如绳，嘤嘤啜泣，心内大惊，暗念今回又系凶多吉少，忽向史天雄曰：“天雄贤徒，月娘在哪里？”史天雄凄然垂泪曰：“启禀师尊，月娘不知利害，追击少林凶徒，不料为秃奴笑和尚迎头一杖，惨遭毒手，随天标弟魂归两上，现两人之尸首，尚陈于东厅之内也。”白眉道人闻得又丧失两个门徒，不禁老泪汛澜滴滴而落，摇头叹息曰：“咳！回溯贫道自率汝等从峨嵋山到此，大小十余战，虽然焚去少林巢穴，胡德帝冯大金骆成身亡，但回念贫道下山时，门徒众多，人材鼎盛，今屈指计之，申六虎花玉琼丧身于万猿洞前，云海清平两师侄，重伤于周家寨后，今天标月娘两贤徒，又惨遭横死，枉贫道自命为天下大英雄，峨嵋领袖，今只得回文英寄尘清平天雄云娘五人，贫道纵横天下，所向无敌，今竟折于洪熙官小子之手，已是无面目以见江湖人士矣！”吕文英曰：“师尊！弟子随师尊二十年，从未见过师尊叹气者，夫胜败乃兵家常事，洪熙官小子技击低劣，不及师傅雄迈过人，若再整理人马，再攻独龙寺，何患不擒洪熙官而杀之，为众师兄弟复仇也。”白眉道人摇头微叹，不答其言，良久始徐徐言曰：“天雄贤徒，天标月娘二人之骸在东厅乎？导为师一吊其遗容也。”史天雄微点其首，缓步而起，引白眉道人、吕文英、吕寄等，行至东厅，只见左右两旁床上，躺卧着两个尸体，上覆布被，床前得烛元宝，火光熊熊，白眉道人令吕文英掀被而视，吕文英行至史月娘尸体之前，把布被揭起，露出云鬓蓬松，头颅爆裂，满头鲜血未去，状貌至为狰狞，白眉道人目睹女爱徒惨状，不由得五中惨裂，大叫一声，当堂晕倒在地。吕文英吕寄尘大惊，急上前扶起，抬入房中床上，用姜汤灌救，良久始渐渐苏醒，张目一望，见众门徒环立在床，白眉道人又长叹曰：“众贤徒不必惊惶，此乃为师年纪已老，体力日退，不堪重大刺激，而至有此状，休息一二日，便可复元矣。”吕文英曰：“望师尊保重玉体也。”白眉道人曰：“今早我等大破周家寨之后，乘战胜之威，心想洪熙官必遁回独龙寺也，乃率汝等加速脚步，飞到独龙岩上，两面埋伏，以为一网将其打尽，却不料苍苍者天，竟袒护少林凶徒，遂使贫道妙计成空，折了月娘一人也。”吕文英曰：“师尊直追洪熙官入岩内，竟为其逃脱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