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译文】对事物深入研究以后,知识就能丰富,知识丰富以后,诚意就能证实,诚意证实以后,心志就能端正,心志端正以后,身心就能修养,身心修养以后,家庭就能管理好,家庭管好以后,国家就能治理好,国家治理好以后,天下就能太平。
4。君子有三乐,而王天下不与存焉。父母俱存,兄弟无故,一乐也;仰不愧于天,俯不怍于人,二乐也;得天下英才而教育之,三乐也。
《孟子·尽心上》
【译文】君子有三种乐处,但是以德服天下并不在其中。父母都健康,兄弟没灾患,是第一种乐趣;抬头无愧于天,低头无愧于人,是第二种乐趣;得到天下优秀人才而对他们进行教育,是第三种乐趣。
5。凡事豫则立,不豫则废;言前定则不跲,事前定则不困;行前定则不疚,道前定则不穷。
《礼记·中庸》
【译文】任何事情,事前有准备就可以成功,没有准备就要失败;说话先有准备,就不会词穷理屈站不住脚;做事先有准备,就不会遇到困难挫折;行事前计划先有定夺,就不会发生错误后悔的事;做人的道理能够事先决定妥当,就不会行不通了。
送东阳马生序①
〔明〕宋濂
余幼时即嗜(shì)学。家贫,无从致书以观,每假借于藏书之家,手自笔录,计日以还。天大寒,砚(yàn)冰坚,手指不可屈伸,弗(fú)之怠(dài)。录毕,走送之,不敢稍逾(yú)约。以是人多以书假余,余因得遍观群书。
既加冠,益慕圣贤之道。又患无硕师名人与游,尝趋百里外,从乡之先达②执经叩问。先达德隆望尊,门人弟子填其室,未尝稍降辞色。余立侍左右,援疑质理,俯身倾耳以请;或遇其叱咄③(chìduō),色愈恭,礼愈至,不敢出一言以复;俟(sì)其欣悦,则又请焉。故余虽愚,卒获有所闻。
当余之从师也,负箧(qiè)曳(yè)屣(xǐ)行深山巨谷中。穷冬烈风,大雪深数尺,足肤皲(jūn)裂而不知。至舍,四肢僵劲不能动,媵(yìng)人持汤沃灌,以衾(qīn)拥覆,久而乃和。寓逆旅,主人日再食(sì),无鲜肥滋味之享。同舍生皆被(pī)绮(qǐ)绣④,戴朱缨宝饰之帽,腰白玉之环,左佩刀,右备容臭⑤(xiù),烨(yè)然若神人。余则缊(yùn)袍敝衣处其间,略无慕艳意,以中有足乐者,不知口体之奉不若人也。盖余之勤且艰若此。
今虽耄(mào)老,未有所成,犹幸预君子之列,而承天子之宠光,缀公卿之后,日侍坐备顾问,四海亦谬称其氏名,况才之过于余者乎?
今诸生学于太学,县官日有廪⑥(lǐn)稍之供,父母岁有裘(qiú)葛⑦之遗⑧(wèi),无冻馁(něi)之患矣;坐大厦之下而诵诗书,无奔走之劳矣;有司业、博士为之师,未有问而不告,求而不得者也;凡所宜有之书,皆集于此,不必若余之手录,假诸人而后见也。
其业有不精,德有不成者,非天质之卑,则心不若余之专耳,岂他人之过哉?
东阳马生君则,在太学已二年,流辈甚称其贤。
余朝京师,生以乡人子谒(yè)余,撰(zhuàn)长书以为贽⑨(zhì),辞甚畅达。与之论辩,言和而色夷。自谓少时用心于学甚劳,是可谓善学者矣。其将归见其亲也,余故道为学之难以告之。谓余勉乡人以学者,余之志也;诋我夸际遇之盛而骄乡人者,岂知余者哉!
【作者简介】
宋濂(1310-1381年),字景濂,号潜溪,别号玄真子、玄真道士、玄真遁叟,谥号文宪,浦江(今浙江省义乌市)人。明初文学家,曾被明太祖朱元璋誉为“开国文臣之首”,与高启、刘基并称为“明初诗文三大家”,刘基赞许他“当今文章第一”。四方学者称他为“太史公”。他为文主张“宗经”“师古”,取法唐宋,著作甚丰。
【注释】
①本文选自《宋学士文集》。东阳,地名,在今浙江省东阳市。生:长辈对晚辈的称呼。
②先达:有道德有学问的前辈。
③叱咄:训斥,呵责。
④被绮绣:穿着漂亮的丝绸衣服。
⑤容臭:香袋。臭,气味,这里指香气。
⑥廪稍:官家给的粮食。当时政府免费供给的俸粮称“廪”或“稍”。
⑦葛:葛布,指夏天穿的衣服。
⑧遗:赠送,给予,这里指接济。
⑨贽:初见面时为表敬意送的礼物。
【译文】
我年幼时就爱学习。因为家中贫穷,无法买书来看,常向藏书的人家求借,动手亲自用笔抄写,约定日期送还。天气酷寒时,砚池中的水冻成了坚冰,手指不能弯曲伸展,(我)不懈怠抄书这件事。抄写完后,赶快送还人家,不敢稍稍超过约定的期限。因此人们大多肯将书借给我,我因而得以看遍许多书籍。到了成年时,愈加仰慕圣贤的学说,又担心不能与学识渊博的老师和名人交游,曾往百里之外,手拿着经书向同乡前辈求教。前辈道德高,名望大,门人学生挤满了他的房间,他的言辞和态度从未稍有委婉。我站着陪侍在他左右,提出疑难,询问道理,低身侧耳向他请教;有时遭到他的训斥,表情更为恭敬,礼貌更为周到,不敢答复一句话;等到他高兴时,就又向他请教。所以我虽然愚钝,最终还是得到不少教益。
当我跟从老师时,背着书箱,拖着鞋子,行走在深山大谷之中,严冬寒风凛冽,大雪深达几尺,脚和皮肤受冻裂开都不知道。到学舍后,四肢冻僵了不能动弹,仆人端着热水给我洗浴,用被子围盖身上,过了很久才暖和过来。住旅馆主人处,每天吃两顿饭,没有新鲜肥嫩的美味享受。同学舍的求学者都穿着华丽锦绣衣服,戴着穿有珠穗、饰有珍宝的帽子,腰间挂着白玉佩环,左边佩戴着刀,右边备有香囊,光彩鲜明,如同神人;我则穿着破旧的衣袍处于他们之间,毫无羡慕的念头。因为心中有足以使自己高兴的事,并不觉得吃穿的享受不如人家。我的勤劳和艰辛就是这样。
现在我虽已年老,没有什么成就,但所幸还得以置身于君子的行列中,承受着天子的恩宠荣耀,位列在公卿之后,每天陪侍着皇上,听候询问,天底下都称颂我的姓名,更何况才能超过我的人呢?
现在学生们在太学中学习,朝廷每天供给膳食,父母每年都赠给冬天的皮衣和夏天的葛衣,没有冻饿的忧虑了;坐在大厦之下诵读经书,没有奔走的劳苦了;有司业和博士当他们的老师,没有询问而不告诉,求教而无所收获的了;凡是所应该具备的书籍,都集中在这里,不必再像我这样用手抄录,从别人处借来然后才能看到了。他们中如果学业有所不精通,品德有所未养成的,如果不是天赋、资质低下,就是用心不如我这样专一,难道可以说是别人的过错吗?
东阳马生君则,在太学中已学习两年了,同辈人很称赞他的德行。
我到京师朝见皇帝时,马生以同乡晚辈的身份拜见我,写了一封长信作为礼物,文辞很顺畅通达,同他论辩,言语温和而态度谦恭。他自己说少年时对于学习很用心、刻苦,这可以称作善于学习者吧!他将要回家拜见父母双亲,我特地将自己治学的艰难告诉他。如果说我勉励同乡努力学习,则是我的意志;如果诋毁我夸耀自己遭遇之好而在同乡前骄傲,难道是了解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