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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关（第1页）

小石潭记①

〔唐〕柳宗元

从小丘西行百二十步，隔篁（huáng）竹，闻水声，如鸣珮环，心乐之。伐竹取道，下见小潭，水尤②清冽（liè）。全石以为③底，近岸，卷（quán）石底以出，为坻（chí），为屿，为嵁④（kān），为岩。青树翠蔓，蒙络摇缀，参差披拂。

潭中鱼可百许头，皆若空游无所依⑤，日光下澈，影布石上。佁（yǐ）然⑥不动，俶（chù）尔⑦远逝，往来翕（xī）忽⑧，似与游者相乐。

潭西南而望，斗折蛇行，明灭可见。其岸势犬牙差（cī）互⑨，不可知其源。

坐潭上，四面竹树环合，寂寥无人，凄神寒骨⑩，悄（qiǎo）怆幽邃。以其境过清，不可久居，乃记之而去。

同游者：吴武陵，龚古，余弟宗玄。隶而从者，崔氏二小生，曰恕己，曰奉壹。

【作者简介】

柳宗元（773－819年），字子厚，河东（今山西省运城市）人，唐代文学家、杰出诗人、哲学家、儒学家、政治家，唐宋八大家之一。

【注释】

①本文选自《柳河东集》。

②尤：格外。

③以为：把……当作……

④嵁：高低不平的岩石。

⑤皆若空游无所依：（鱼）都好像在空中游动，什么依靠都没有。

⑥佁然：静止不动的样子。

⑦俶尔：忽然。

⑧翕忽：轻快敏捷的样子。

⑨犬牙差互：像狗的牙齿那样参差不齐。

⑩凄神寒骨：感到心情凄凉，寒气透骨。凄、寒，都为使动用法，使……感到凄凉，使……感到寒冷。

【译文】

从小丘向西走一百二十多步，隔着竹林，可以听到水声，就像人身上佩带的佩环相碰击发出的声音，（我）心里感到高兴。砍倒竹子，开辟出一条道路（走过去），沿路走下去看见一个小潭，潭水格外清凉。小潭以整块石头为底，靠近岸边，有一圈从潭底周围突出水面的石头，成为坻、屿、嵁、岩各种不同的形状。青翠的树木，翠绿的藤蔓，遮掩缠绕，摇动下垂，参差不齐，随风飘拂。

潭中的鱼大约有一百来条，都好像在空中游动，什么依靠都没有。

阳光直照（到水底），（鱼的）影子映在石上，静静地（停在那里）一动不动，忽然间（又）向远处游去了，来来往往，轻快敏捷，好像和游玩的人互相取乐。

向小石潭的西南方望去，看到溪水像北斗星那样曲折，水流像蛇那样蜿蜒前行，时而看得见，时而看不见。两岸的地势像狗的牙齿那样相互交错，不知道溪水的源头。

我坐在潭边，四面环绕合抱着竹林和树林，寂静寥落，空无一人。

使人感到心情凄凉，寒气入骨，幽静深远，弥漫着忧伤的气息。因为这里的环境太寂寞冷落，不可长久停留，于是记下了这里的情景就离开了。

一起去游玩的人有吴武陵、龚古、我的弟弟宗玄。跟着同去的有姓崔的两个年轻人。一个叫作恕己，一个叫作奉壹。

岳阳楼记①

〔宋〕范仲淹

庆历四年②春，滕子京谪（zhé）守③巴陵郡。越明年，政通人和，百废具兴，乃重修岳阳楼，增其旧制④，刻唐贤今人诗赋于其上，属⑤（zhǔ）予作文以记之。

予观夫巴陵胜状，在洞庭一湖。衔远山，吞长江，浩浩汤汤（shāng），横无际涯，朝晖夕阴，气象万千，此则岳阳楼之大观也，前人之述备矣。然则⑥北通巫峡，南极潇湘，迁客⑦骚人，多会于此，览物之情，得无异乎？

若夫淫雨霏霏，连月不开，阴风怒号（háo），浊浪排空，日星隐曜⑧（yào），山岳潜形，商旅不行，樯倾楫（jí）摧（cuī）；薄暮冥冥，虎啸猿啼。登斯楼也，则有去国怀乡，忧谗畏讥，满目萧然，感极而悲者矣。

至若春和景明，波澜不惊，上下天光，一碧万顷，沙鸥翔集，锦鳞游泳，岸芷（zhǐ）汀（tīng）兰⑨，郁郁青青。而或长烟一空，皓月千里，浮光跃金，静影沉璧，渔歌互答，此乐何极⑩！登斯楼也，则有心旷神怡，宠辱偕忘，把酒临风，其喜洋洋者矣。

嗟夫！予尝求古仁人?之心，或异二者之为，何哉？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居庙堂之高则忧其民，处江湖之远则忧其君。是进亦忧，退亦忧。然则何时而乐耶？其必曰：“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乎。噫！微斯人，吾谁与归？

时六年九月十五日。

【作者简介】

范仲淹（989－1052年），字希文，苏州吴县（今江苏省苏州市）人，北宋政治家、军事家、文学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