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与皇族有誓言约定,如需必要,可代帝择太子。我活不到那个时候,朝歌,这份责任是你的。”
“我要选最优异的人吗?”
“不,你要选最听话的傀儡。因为他们四人都太平庸。”那时父亲的态度比现在亲和许多。似是对他很满意:“天下只能有一位帝王。平庸者的野心是最坏事的东西。”
‘帝星’五皇子死了,皇帝年老力衰,他的亲人们野心勃勃。但王朝需要稳定,更要震慑魔族,首辅便不能死。天下大势当前,大人物们不在乎一个孩子是否愿意。
逐流不愿意,甚至恼恨起素未谋面的‘帝星’。如果你好好活着,我何苦来这世上受罪,王朝是否千秋万代,跟我有什么关系?
命运既定,生而存活于牢笼,他表现得好学懂事,适当展露责任感。令父亲信任他,逐渐将一些重要秘密传授于他。比如京都的万年阵法、连通府邸与皇宫地下宫殿的机关、以及这片大陆四条空间通路的位置。
他很认真地学习,心中反复演算、拟定计划,最终打开府邸的地道,潜入皇宫,借阵法之力打破一条空间通路,从皇宫雁鸣湖底逃到沧江。瞒天过海,全程未超过一盏茶。
空间穿越使他修为散尽,记忆受损。
然后便是东川五年,南央一年半载,许多艰辛困苦,反觉幸福满足。
但那个给他名字、护他周全,身形单薄却顶天立地的人,到底还是舍弃了他。
经历巨变,重回皇都。少年的野心和欲望在黑暗中疯狂生长。
——我会赢得所有战斗的胜利,他将作为我的战利品,打上我的印记,永远陪伴我。
***
徐冉得知栖凤阁失火,心道糟糕,那里似乎是文试地点之一,顾二和林鹿在不在?
她大半身子探出,一只脚已经踩上窗框,身形一动就能跳下去。
“不管听到什么消息,都不要离开这间诊室。守好程三。”
顾二的话再次响起。
徐冉一怔。
除打架之外,太复杂的事情都令人头疼。朋友们脑子好使就行,听他们的绝不会出错。
但现在只有她一个,朋友的安危压在她肩上,只能逼自己思考。
定睛细看,医馆前大道是通往栖凤阁必经之路,楼下的督查队员早已去救火,秩序未定,人群奔忙,如果这时有人浑水摸鱼混进来,实在防不胜防。
徐冉关上窗户,放出神识。
秋风、土腥味、药味、潮湿的草木味,还有几道极隐蔽的陌生气息,像角落里的蛛丝。
附在单薄的门板与木窗外,透出淡淡杀意……竟真有人敢在学院医馆动手!
徐冉瞬间精神紧绷。
程千仞醒来时,霞光刺目。
梦境使他神思恍惚,试着动了动手指,才感到浑身剧痛。
想问徐冉干嘛拿刀站着,却见她一回头,表情凝重,冷汗满额,握紧斩金刀的手指用力到泛白。
程千仞立刻清醒,示意她噤声,伸手指了指桌案上的水碗。
徐冉会意,扶他坐起,两人指尖点水,在桌上写字,配合表情动作交流情况。
不妙。程千仞感知到外面至少六人,境界高于他们,不像北澜学生。不论是从屋顶破窗,还是从走廊破门,只要在同一时刻发动,徐冉的两把刀便应付不及。
楼下修为可靠的督查队员不在,医馆只有医师和伤患,如果呼喊示警,在外援赶到之前,对方就可以得手。
既然敢冒风险来到这里,一定做了某些准备。若将自己杀死,识海击碎,大可伪作出他意识不清,杀死徐冉的场面。他送进医馆后只经林鹿之手施救,没有其他医师佐证他体内残余剑气是否全部清除,伤情是否会引发狂化……
一息之间,程千仞已想过十余种可能性。
但他没有更多时间,杀意自四面聚拢,徐冉收敛呼吸,站在门板与药柜之间的墙角。
程千仞平躺闭目,薄毯下握紧神鬼辟易,准备暴起一搏。
“咚、咚。”
敲门声打破凝滞气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