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方黎把最后一节艺术概论憋到一半,终于撑不下去了,好不容易趁老师扭头在黑板上写了俩字儿的功夫,一溜烟,从后门跑了。
……
蒋沐凡倒还行,除了课是一点儿也没听进去以外,精神状态在别人眼里,多少还能算是个正常人。
他也上的大课,一节视唱练耳,一节西音史,都是能水能混的课,心理压力一开始倒没那么大。
蒋沐凡自觉的坐在教室的最后一排,把自己的“不正常”伪装了一下午,他极力平常的回应着周围同学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并且也会在听到枯燥之处的时候,尽力学着和其他人一样,假装很无聊的刷着手机。
其实他本可以依着自己,谁也不理的发一下午呆,把时间坐够,走人就行,可蒋沐凡不愿意,他怕自己会真的就此坠落,从而变得跟别人不一样。
他打从心底害怕与这个大千世界脱节,可却又找不到合群的原因。
这是蒋沐凡如今痛苦的所在,他痛到整日苦闷不安,彻夜难眠,他痛到自己差点就快忘了,自己当初变成这样的根源是什么。
蒋沐凡正握着手机,左左右右的机械式的漫无目的的刷着主屏幕,双眼无焦的发着愣。
忽然有两个字就像两根刺一般,故意捣乱似的,猛的扎进了蒋沐凡的脑子里,瞬间就想要吞噬他的精神。
根源,根源?
根源……
骤然间,贺振华的遗像、贺白惨白的脸、蒋萍扭曲的表情、还有……六颗,五彩斑斓的玻璃球,相继落在地上的声音……
“!”
蒋沐凡内心一惊。
那些他想要忘却的画面,那些他就快要模糊的记忆,好巧不巧的,竟要在这大庭广众之下的节骨眼上,呈排山倒海之势,争先恐后的涌入了他的脑中。
蒋沐凡太阳穴一抽一抽的痛,他还从未应对过这种情况,只觉自己一下午精心的伪装就要藏不住。
谁也没有注意到蒋沐凡的手,忽然间不安的握紧了拳头,在桌下颤抖着没有规律的抠着膝盖,像是在与什么东西对抗着。
蒋沐凡挣扎着想着,如果自己最后的一丝理智也被吞噬掉了之后,他可能会就地崩溃大哭起来,就像复查那天在诊室门口遇到的那个姑娘一样。
蒋沐凡紧紧闭上了眼睛,低声呢喃道:“都走开…走开……”
西音史的课堂上可以说是没人听讲,过一会儿课堂上就嗡嗡了吵个不停,然后等老师讲不下去了,组织一下纪律,好上那么几分钟后,那嗡嗡声会再不长记性的钻出来,课堂氛围跟高中上美术课的气氛没两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