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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沐凡以为这就是地狱的样子,没有牛鬼蛇神,魑魅魍魉,就是一片无解无尽的闭塞空间,它要在这满眼的血红中窒息你,直到你彻底沉浸在那深潭之中,被那深潭吞没融化为一体。
蒋沐凡能看到四周伸出了许多手,不断的向下摁着他的肩膀,让他无法使力挣脱。
那些手他都认得是谁的,却只有一只手在他眼前晃晃荡荡,没有碰到他,不知是想抓住他,还是也想把他压入深渊,只是还没触到自己而已。
蒋沐凡顺着那只手朝上看,发现是贺白曾经年少风华的脸……
他以为能拽他出来的人会是贺白,但却整整一夜,贺白都在一旁袖手旁观着,蒋沐凡看不真切贺白的表情,只记得自己不论如何绝望的哭救,那只手都没能再向前伸出半分。
这个梦魇缠他很久了,来来回回反反复复,伴随着恐怖的窒息感。
之后的某一天,他依旧在梦中被束缚着,当他正做着无谓的呼救时,远处却忽然有一道光闪过。
那光是金灿灿的,有种说不让来的安心感,蒋沐凡伸着脖子朝远处喊,只见四周的红光渐渐被那金色所吞噬,化了他身上的枷锁,抹去了他脸上的污垢。
直至金色铺满蒋沐凡的眼睛的时候,他眯眼一看,自己竟已置身于永音打击乐系的琴房之中,方黎正拿着鼓槌,恣肆汪洋的敲着一段空灵的曲子,像是要将这污脏的世界都洗涤干净一般。
……
“方黎……”
蒋沐凡听的热泪盈眶。
方黎手下鼓槌一顿,抬眼,见蒋沐凡流泪了,心里一紧,赶忙扔了手里的鼓槌跑到蒋沐凡身边。
“怎么了怎么了?”方黎捧着蒋沐凡的脸,用大拇指擦去了蒋沐凡眼角的泪。
蒋沐凡没躲,他一时有些分不清这是现实还是梦境。
他任由方黎帮他擦着眼泪,来不及调整呼吸,哽咽道:“谢谢,谢谢你……”
方黎手下一顿,没放开蒋沐凡的面颊。
蒋沐凡一抽一抽的说:“对不起,这么久以来……对不起,辛苦你了。”
方黎不知道蒋沐凡想到了什么事,会哭的这么伤心。
他心里疼的不行,却又有一股带着酸的暖流冲上了他的心头,他感觉这次蒋沐凡的泪水,跟从前不一样了。
努力真的会有回报,方黎眼中带着酸涩,反手用指背又擦了擦蒋沐凡的脸,温柔道:“说什么呢……好了,别委屈了。”
……
蒋沐凡与方黎在琴房排练了一下午,已经把方黎的期末作业快练出效果了。
他觉得这首带着黑色浪漫的曲子相当的有味道,于是在琴跟前越摸越起劲,根本停不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