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看看小说网

第十三回 中铁冠玉龙殒命 破内功道士亡身（第2页）

铁冠道人命各人暂时退后，距离黑林六七十丈外，坐下休息。钟九鱼暗问二师叔，何以忽然停止前进。

铁冠道人曰：“江湖上有句‘遇林莫入’之言，盖谓林中易于埋伏，提防敌人暗算也。今前面之丛林，黑沉沉伸手不见五指，此江湖上所谓黑林也，任你英雄豪杰，皆忌入此黑林。何况顷间发觉有人影闪入林内。此必是少林弟子，埋伏林内，等候我等到来，因此更不宜入。”

钟九鱼曰：“若此，岂不是不能到达张家村？”

铁冠道人曰：“非也。张家村前后已为我等包围，少林弟子，已如瓮中之龟，插翅也难飞去。你等休虑，待至天明时，林中大放光明，我等便可通过也。”

钟九鱼点首，乃与各人同在山路旁休息。山路阔约四五尺，两旁峭壁高凡十余丈，笔直如墙，无法攀上者。铁冠道人等六十余人，或坐或卧，等候天明。仰望天上，星光渐稀，江水拍岸，迫迫作响。远处传来鸡鸣狗吠之声，似将天明。

铁冠道人，闭目假寐，略养精神。乍闻头上哗喇之声大作，如天崩地裂。铁冠道人猛吃一惊，知有大石磙下，急令各人躲避。可怜山路中，只有三五株小树，杨成、钟九鱼、许江友、关家驹等六十多名差役捕快，无地躲避，只有奔入树下。

大石如雨，从峭壁打落。许江友逃避不及，首当其冲，大石兜头打落，当堂打到脑血迸出，倒地毙命。钟九鱼亦被大石打中左肩上，打折肩骨，忍痛拚命标入树底。其余捕快差役，纷纷逃命，豕突狼奔，秩序大乱，自相践踏，踏伤打伤者三四十人。

铁冠道人自恃有铁布衫功夫，且头戴铁冠，不畏石打，安坐路边如故。大石打落铁冠之上，砰崩之声，不绝于耳。崖上大石，仍滚滚落下，直至天明始歇。

钟九鱼左肩骨被打折，痛入心肺，不能作战。地上死伤者三四十人，呻吟之声，此起彼伏。铁冠道人命未受伤之人，将各伤者抬回岛后沙滩，移上船上。死者之尸体，就地草草埋葬。铁冠道人亦退回船上，指挥各人为伤者敷药。

各人敷药已毕，已是早上辰时，始终不闻岛上炮响。铁冠道人皱着眉头曰：“玄贞三弟，负责从村前攻入张家村，彼此鸣炮为号。但迄今仍无炮响，想必凶多吉少，蹈我等之覆辙也。少林弟子，以此诡计伤人，虽胜不武，从贻天下英雄所耻笑耳。”

钟九鱼曰：“我等现误中诡计，战力大减，请问二师叔，回去可乎？抑再度前进乎？”

铁冠道人曰：“贫道不畏洪熙官与陆阿采。现在所忧虑者，乃玄贞二师弟与青萍贤侄而已。我等不若先行回去，看看玄贞二师弟等情形如何？方再定卷土重来之计，尚未晚也。”

钟九鱼苦笑颔首。铁冠道人乃命各人将伤者搬上船上，扬帆启行，回到横门墟杨家村内。杨大岳、玄贞道人、唐青萍等，早已回来，闻铁冠道人回来，连忙出村相迎，见钟九鱼等二三十人负伤，不见许江友，知凶多吉少，暗吃一惊，延各人入到杨家村杨氏大宗祠之内，问铁冠道人经过情形。

铁冠道人曰：“贫道此次出战，尚未与少林弟子交手，甫到岛后山路上，即被彼等以巨石从上打落。只可怜钟九鱼师侄击伤肩膊，许江友贤侄亦因此丧命矣。二师弟，何以整夜不闻你等炮响？”

玄贞道人曰：“弟等之遭遇，与师兄正复相同。在此前往张家村，所经之路，全是羊肠小径，崎岖难行，两旁峭壁，形势险峻。弟等无法还击，迫得先行退回。”

铁冠道人冷笑曰：“洪熙官自命为天下英雄，及今看来，不过一贪生怕死之徒耳。不敢出战，而以此卑劣手段对人，此事传出，必为天下英雄所耻笑。”

铁冠道人乃问杨大岳，除此小路之外，尚有他路可进张家村否？杨大岳曰：“当然尚有第二条山路。从此向北行，绕过本岛之山后，便可以至张家村之背后。不过此路荆棘丛生，野草没膝，一片荒芜，常有野兽出没。我纵横伶仃洋上多年，亦只到过此地一次。若从此路前往，一路上须披荆斩棘，其形势比从正路尤为危险也。若少林弟子，在半途崖上，照样以大石打落，路途难行，撤退缓慢，其命运更惨也。”

铁冠道人曰：“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我等冒险亦要一行。杨师弟，你可命手下三四十人，在正面山路，佯作进攻张家村，虚张声势，使洪熙官等只顾防守树前村后。贫道与玄贞师弟，青萍、大岳两侄，与关家驹等百余人马，绕道北方，冒险前行，必可杀入张家村，将洪熙官等一网打尽，拯救何师侄出来也。”

玄贞、大岳、青萍等，皆赞成其计，乃决定于翌日实行。第二天清晨，杨大岳派出两个头目，领导两队人马。第一队头目杨均，率兄弟二十，在张家村正面山路上。第二路头目杨成率领十五人，乘船至后岛沙滩上。分头依计而行。

铁冠、玄贞、大岳、青萍、关家驹等全体捕快差役与杨氏兄弟，一共百余人，带齐军器、千里火、酒食干粮等一切应用物件，登程前往。钟九鱼肩部受伤，未有同行，仍留村内养伤。

当下百余人马，由铁冠、玄贞二人率领，从杨家村后出发，转过东北方而行，从岛上山腰绕过，绕到岛之北部背后。远望伶仃洋上，烟波浩瀚，天水一色，奔腾澎湃，势如怒马。山后尽属密林乱草，荆棘满途。山脚危崖矗立，高凡百仞。下望江水，直如笔立，并无山路可遁。

杨大岳乃下令众喽啰，披荆斩棘，砍去阻路之树木，割去前面之野草，一路缓缓前行。晨早从杨家村起程，行至黄昏日落，不过行得二十里，只到横门岛北方山背上，已是夜色迷离，不能继续前进。铁冠道人乃下令各人在森林中，扎营帐宿，搭起帐幕，拾取地上枯枝发火，烹水烧肉。

食过晚餐之后，夜色渐深。海风吹来，特别利害，森林震撼，簌簌作响。林中飞沙走石，如猛鬼之降临。铁冠道人等，无法入睡。

俄闻有声呜呜，声振山谷，与海风树声相应，更觉恐怖。铁冠道人久居山中，知为猛虎出现也，技高胆大，坦然不惧。虎啸声一阵过后，又复趋于沉寂。约过半个时辰，忽闻帐幕外有沙沙之声，如有人潜入者。

铁冠道人侧耳细听，脚步越来越近，将到帐外矣。铁冠道人暗叫一声：“咦！莫非少林弟子闻讯到来暗算乎？”急静悄悄而起，席地而坐，严阵以待。

林中黑暗，只藉帐中柴火，隐约看见帐外黑影幢幢。乍见一团黑物，从帐底攒入。铁冠道人看个亲切，右手一扬，铁冠应手飞去，卜一声响，不偏不倚，打在黑物之上。只闻哗喇一声，天崩地裂，黑物负伤，如飞而去。玄贞、青萍、大岳等，闻声惊起，看见黑物狂奔。玄贞道人手快，飞刀掷去。黑物又怪叫一声，倒在林中。

各人执齐火把，纷纷追上，谛视之，原来并非人，乃一头猛虎也，头部被铁冠打破，玄贞之飞刀，插正咽喉，遂当堂毙命。各人捏一把汗，皆赞铁冠道人之铁冠利害，百发百中。

铁冠下令各人登程前行。一路上，历尽艰难险阻，行至正午时分，始绕过岛后。躲在山上密林中，潜望山下，绿树丛中，果有村舍百数十所，类皆土屋茅舍。间有一两所土屋，屋脊高耸，乃祠堂也。此村舍，相距尚有七八里之遥，有一条羊肠小径可通。

山深林静，小鸟飞鸣。杨大岳遥指村舍曰：“张家村已在望矣。洪熙官虽然狯潜，守着村前村后险道，彼以为此道不能行，故疏于防守也。今我等从此潜来，少林弟子，命已该绝也。”

铁冠道人遥望山下一会，只见两边山石嶙峋，峭壁悬崖，险峻非常，静悄悄阒无一人。铁冠细望一会，命各人不可举火，恐为少林弟子所觉，只食干粮。各人裹腹之后，铁冠道人欲将百余人马，分路前进。无奈只有一小路，并无别路可行。铁冠道人无可奈何，只得分批前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