妻子落下喜悦的泪水,感动道:“我与孩子等你回来。”
而这一次,他又落榜了。
乡亲们依然很尊重他,但是再也不会把他当做是神坛上高不可攀的神。
爹娘头一回沉默了,但当妻子抱着孩子出现的时候,气氛又和缓开来。
娘说:“读书太辛苦了,连冬天也是,看着你这样没日没夜地苦读,娘看着多心疼。没中有什么大不了的,我们一家人和和美美的就是最好。”
爹说:“是不是爹对你太苛刻了,你放心,爹不是逼你,如果你不愿意读的话,就在家里,继承家业吧。”
史文才垂下头,不知道为什么爹娘会这样说,不过想来他们也是怜惜自己。
但是他依旧很不服气,道:“第一名我不是没看见,那人只顾着花天酒地,出口成脏,连首诗都背不全,怎么有资格当第一名,必然是他买通了关系,才这样的!”
娘担忧道:“可不能这样说。今年的主考官多么德高望重,你说这样的话不是……”
爹叹了一口气,道:“爹知道你不服。不过你说的也有可能,再试一次吧。还怕家里不让你读书吗?”
妻道:“对,就是这个道理。”
于是史文才考了一次又一次,每次出考场是春风得意马蹄疾,看名次时又是名落孙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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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有一次,一个与他同乡的考生告诉他,史文才自己的试卷被换了别的人名字,才会次次不中的,要他别白费力气了。
史文才这才如梦初醒,可是知道真相之后,又能改变得了什么呢?
他已经浪费了太多时间,考试考到疯魔,人要老了,次次不中,当年的少年意气已经被消磨殆尽,连自己,也从神童变成了十里八乡的笑柄。
但是知道不是自己的问题之后,他又哭又笑地走回家,想彻底放弃了,和家人好好待在一起,帮助父亲打理好家业。
可是回家一看,他发现再也没有热乎的饭菜等着他,原来,就在前几年,妻子和儿子受不了他次次离去,为考试耗尽家底,不愿挨饿受冻,离开了。
爹和娘都老了,为了给他凑齐路费,家里的房子也卖了,换了小的。
乡里人怕爹娘向他们借钱,连路过也不愿路过他们家门口,于是爹和娘生病了,死在家里都没人知道。
史文才回到家,看着破烂房屋,亲人不再,不禁失声痛哭。
他将房子卖了,埋葬了爹娘,身无分文,两袖清风,什么也不剩,只剩下一条年老的命。
已经无处可去。
他走着走着,突然大笑,笑着笑着便大怒,不停地咒骂上苍,咒骂考官,咒骂若硕鼠一般的富家子弟。
史文才心中燃烧着仇恨的火焰,然后,捡到了一本册子,他翻开一看,如获至宝,抱着册子又笑又怒,因为从今日起,他再不必当往日那个窝囊的史文才。
他谋财害命,得了许多钱,后来被土匪劫去,史文才索性杀了山大王,取而代之。
他杀了路过要赶去上任的新老爷,如愿以偿穿上了红色的官服,可他只对杀人感兴趣。
于是一个山头走过,又去另一个山头,他背负的人命,实在数也数不清。
可是杀人,是唯一能让他感到快乐的事。如若不然,他就要同行尸走肉一般活着。
只有快乐吗?也许连他也不知道,就算是在快乐的时刻,他也无时无刻不觉得愤怒。
心中的怒火,在身死的最后一刻,才得以熄灭。
这个世界在他的眼中,罪恶而污秽,而杀人,是他认为净化污秽的一种方式。如果能再选一次,可是没办法再选一次。绝望总比希望多。
史文才的眼眶中流出一道泪水,“爹娘,……”
此刻,悲伤无声。
……
风花雪月楼内,九指琴老的身体渐渐僵硬了,如凌曦所说,只留给他向风潇潇说遗言的气力。
而凌曦这样的举动,并非是起了慈悲之心,而是借此挑衅风花雪月楼,让他们的火力集中在自己一身,不伤到其他人。
风潇潇眼神冰冷,一个低级武者走上前来,小心翼翼地询问道:
“楼主和副楼主都不在,整个风花雪月楼中您最大。风姑娘,史文才这个单子,我们还要继续点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