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姨母不哭,姨母不哭。"
常晚晴用力地点了点头,声音坚定:"嗯,姨母不哭,姨母让郴哥儿担心了。"
她说完轻轻放开孟玉郴,来到桃出冬面前,双手交握,跪地行了一个标准的大礼。
“常晚晴替长姐,替常家,叩谢姨娘的照料之恩。”
桃出冬没想到常晚晴会如此郑重,一时惊骇,急忙想要扶起她。
“姑娘这可使不得。。。”
说着见自己无法撼动她的身形,干脆也双膝跪地,眼眶都是红红的。
“姑娘说这些就是折煞我了,照顾郴哥儿是我应该做的,您和府里众人对郴哥儿的关爱,才是他变化的主要原因,出冬怎么敢居功呢。”
常晚晴闻言,这才抬头,她知道要是自己不起身,她们两人能在这里跪上一个时辰。
于是拉着她和孟玉郴进屋说话。
孟玉郴还是更喜欢安静,手抱着书本去了里间。
桃出冬看着常晚晴的表情,从最初的欣慰逐渐转为忧虑,她轻声问道:
“姑娘可是有些担心身在侯府的宏哥儿?”
“是啊。”
常晚晴轻叹一声,知道在桃出冬面前无需隐瞒,她收回了注视孟玉郴的目光,语气中带着一丝无奈。
“这个年纪的孩子对万事万物的认知尚浅,是非观念没有完全成型,身边人的思想和行径恐怕会影响他的一生,廖碧儿临死前将他托付给我,我便有责任,引导他走向正途,只是如今我已经和离出府,长姐的亲骨肉又只有一个,若是强行接他出来,那郴哥儿就有可能永远只是常家旁支的孩子。。。”
桃出冬本来还有疑虑,为什么姑娘这么久都不恢复郴哥儿的身份,对外只说这是常家远房表亲的孩子。
现在她终于理解,一旦孟玉郴的身份被公之于众,孟玉宏就再也无法离开永平侯府。
在那样一个自私自利且充满勾心斗角的环境中成长,他可能会变成第二个孟时越,或是第二个魏氏,成为常家的新敌。
这是常晚晴,也是所有人都不愿看到的景象。
但要是维持现状。
一个只能活在别人的身份里,一个又永远无法认祖归宗。
两个无辜的孩子,因为大人的贪婪和欲望陷入如此困境,怎么能不叫人腌心。
看着常晚晴有些失魂落魄的样子,桃出冬有些心疼。
姑娘太累了,她有太多事情需要想,有太多事情要做。
刚刚九死一生地从战场上回来,如今才刚回府上,高兴了没一会儿就又眉头紧锁。
她用帕子将两根手指裹住,轻轻为常晚晴揉了揉眉心道。
“此事还有商缓的余地,姑娘不必急于一时,实在不行,可以同二爷商量。”
常晚晴闻言秀眉轻挑:“你。。。”
她眯着眼睛问桃出冬。
“你该不会早就知道他。。。”
看着桃出冬略微一顿的动作,常晚晴心说他还真是早在侯府的时候就有这个心思了啊。
把头一偏,她接着问道。
“什么时候的事?”
桃出冬清了清嗓音。
“我知道是因为姑娘那次叫我去问二爷说亲,至于二爷是什么时候对姑娘。。。那就不得而知了,或许是。。。”
常晚晴追问:“或许什么?”
桃出冬用帕子掩唇轻笑:“或许这就是情不知何起,一往而深的意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