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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回 偷祭郑君达两派决斗 血战桃叶渡姑嫂身亡（第1页）

话休烦絮。且说蔡德宗等在白鹤洞内，歇宿一夜。翌日清晨，陈近南命万道芳赶赴嵩山太室峰祥林寺，拜见万云龙，说明原委，请其到湖南木杨城内相见。万道芳领命而去。

蔡德宗等，以人数过多，若一同登程，恐惹起清兵注意，便又分批前往。蔡德宗、方大洪、马超兴、胡德第、李式开五人先行。其余各人，分别随后而来。

蔡德宗、方大洪、马超兴、胡德第、李式开五人，是早离开白鹤洞，望北进发，向湖北木杨城而行。五人避过清兵耳目，只得山路行走，夜间栖宿于深山村落之间。两日前后，已到湖北省界。再行一天，来到长江南岸，雇舟渡江，至江陵附近登陆，距木杨城尚有两日路程。

是日黄昏，蔡德宗等，来到山中一个小市集外。时已黄昏，夕阳如血，照着山头。五人正欲进入市集内，忽闻山中蹄声得得，自远而至。胡德第于无意间抬头一望，遥见两人，骑着两匹骏马，自山中飞驰而来。两人之骑术甚精，在崎岖山路上，马蹄如飞，身手矫捷非常，使人遥望，便知来者亦是武林中人。胡德第不禁细视两人，皆穿素服，白色衣裳，腰挂宝刀一双，鬓间挥着两朵白花，面如满月，乃两个美丽女子也！花容惨淡，脉脉含愁。

胡德第一见，为之失声呼曰：“来者莫非嫂嫂郭秀英与妹妹郑玉兰乎？”

蔡德宗、方大洪等四人，均翘首遥望。来者果是少林烈士郑君达之妻郭秀英与其妹郑玉兰。

读者诸君，当尚记忆及本书开始之时，郭秀英、郑玉兰姑嫂二人，因往少林寺探望其兄郑君达，并传递清兵消息，在大雄宝殿前，遇马宁儿调戏，马宁儿被方丈闭关惩诫。马宁儿因此积恨于心，以致后来背叛少林，投入陈文耀、张近秋之麾下，做成火烧少林寺之惨剧。

自少林寺被焚，郑君达与众寺僧殉难之后，郭秀英、郑玉兰姑嫂二人，一直失去踪迹。当下蔡德宗等在此重逢，为之狂喜。两姑嫂驰马来到，亦认得蔡德宗之庐山真面目。两姑嫂亦是少林弟子，武技高强，擅使双刀，一手少林花刀法，尤觉出神入化，在少林寺中，担任刺探清兵消息，秘密报告寺中僧人，热血沸腾，忠心爱国，不愧是一对巾帼须眉。

当下七人在山中市外相遇，姑嫂自马上飞身而下，与蔡德宗等班荆道故。谈及别后状况，蔡德宗曰：“此处非谈话之地。此市僻处山中，并无清兵驻守，我等可入市内，找一所客寓住下再谈也。”各人点首，遂相偕入市。

市内小商店五六十家，有饭肆、客寓各两所。七人来到客寓，辟室住下，呼侍役往购酒肉回来，在室中挑灯共饮，细谈近况。

蔡德宗先将自少林寺逃亡出来，结识各地英雄志士，在木杨城聚集聚义之事，对姑嫂二人，详细说及。

郭秀英以手加额曰：“此天未绝汉。师兄等得以安全逃出，复得各地志士赞助，侬夫在天之灵，得以安慰矣。侬姑嫂自少林寺被焚，夫婿殉难之后，因清兵查缉，风声日紧，故暂至南岳岳麓禅院以避。荏苒光阴，不觉一年矣。下月十二日，便是侬夫殉难周年之期。近闻清兵，将侬夫之尸首，自少室山捡出，移葬于襄阳城外三十里之桃花山上，故欲前往祭扫耳。”

蔡德宗黯然叹曰：“我等流亡至今，转瞬又已一年，回首前尘，恍如一梦也。姑嫂两人，祭完郑哥哥之后，亦请到木杨城来，一共聚义，以遂郑哥哥未竟之志。”

郭秀英曰：“师兄不言，侬等当然同生共死者。侬虽一介女流，爱国不敢后人，决掷头颅，洒热血，以救民于水火之中也。”

方大洪曰：“两位师妹，须要提防一事。”

郭秀英、郑玉兰二女问何事？方大洪曰：“郑哥哥在我等看来，是一个爱国志士，但在胡虏之眼光中，是一个叛逆也。今胡虏竟将一个叛逆之尸首，捡拾起来，卜葬于襄阳桃花山上，并立坟以纪念，此司马昭之心，路人皆见矣。”

蔡德宗曰：“方师弟以为胡虏有诈乎？”

方大洪曰：“当然！胡虏以我等少林弟子，素以忠心义气为宗旨，知我等尚有不少同门漏网也，乃故意将郑哥哥之尸首，卜葬于桃花山。以我少林同门，必往偷祭者，胡虏则暗伏精兵，秘密掩捕。郑嫂嫂与郑师妹，如冒昧前往，便中胡虏之计矣。”

蔡德宗笑曰：“方师弟之言虽是，但我等亦可以将计就计，把胡虏迎头痛击者。我等现有七人，再回木杨城，召吴仕佑、吴廷贵、张敬之等众英雄到来，共有二十人，个个武技高强，以一当百。乃使郑嫂嫂、郑师妹二人先行，至桃花山上，如此这般，清兵必然中计，被我等消灭者矣。”

方大洪等均赞成其计。郭秀英、郑玉兰两姑嫂，暂不赴桃花山，偕蔡德宗先到木杨城去。是夜，各人在客寓里度宿一宵，翌日清晨，继续登程，两日前后，回到木杨城高溪庙。谢邦恒闻讯，偕同吴仕佑、方惠成、张敬之、杨仗佑、林大江、吴廷贵、吴金来、吴垣儿、姚必达、林永超、洪太岁、吴天成、李式第等出门相迎。蔡德宗见众英雄云集，大喜。

一行人等，同入庙内。寒暄一会之后，蔡德宗宣布，陈近南先生，偕万道龙，不日到来。万道芳则前往太室山请万云龙到来，主持大计，因路程较远，须一月前后，方能来到。此地往桃花山，不过二百里，往返六七日便可，我等正好乘此时机，将清虏迎头痛击，使彼等不敢正眼而视乎。

蔡德宗言罢，并将郭秀英、郑玉兰往偷祭郑君达之事，对各人说及。吴仕佑等均赞成愿往。蔡德宗乃命谢邦恒、吴金来、吴垣儿三人，率领志士数百人，紧守城垣，以防清兵来犯。蔡德宗则与吴仕佑等十余英雄，分批前往。由郭秀英、郑玉兰两姑嫂先行，蔡德宗等分别在后，依计而行。

当下郭秀英、郑玉兰离开木杨城之后，望西而去，两日前后，来到襄阳城西四十里之丁山上。时已日暮，姑嫂二人，来到山中一个市集投宿。

是夜三鼓，姑嫂方在房中，盼望着蔡德宗等到来，忽闻门外有悉悉敲门之声，有人低呼嫂嫂。郭秀英以为蔡德宗等已到也，急起启户。一四十许之大汉闪入。

郭秀英、郑玉兰惊而视之，此人英俊雄迈，气概不凡。郭秀英认得其人是亡夫郑君达之老友，姓黄名昌成，原是唐王部下一员猛将，武技高强，忠肝义胆。唐王覆亡之后，黄昌成便流落江湖，不知踪迹。郭秀英不见黄昌成多年矣，今忽暮夜潜来，使郭秀英、郑玉兰为之惊奇不止。

黄昌成低声曰：“嫂嫂与妹妹，必以我突如其来而诧异者？”

郭秀英曰：“不见伯伯多年，何以忽来此地？”

黄昌成叹曰：“别后多年，人事变迁莫测，真一言难尽也！自唐王扰败之后，我为清兵追缉，乃投身绿林，东奔西跑，闯荡江湖，幸凭着自己一身本领，数年来都能安然无恙。近闻君达哥移葬此地，故特到来一祭亡友英魂。薄暮时分，发现嫂嫂与妹妹，来此投宿，市上人众，不便招呼，故午夜才来相访耳。姑嫂来此，是否亦欲祭扫君达哥哥之坟墓？”

郭秀英曰：“昌成伯伯，侬等正因此事而来。本月十二日，乃亡夫殉难忌辰，侬与姑姑，特来一奠坟前耳。”

黄昌成曰：“嫂嫂幸遇着我，否则必为清兵所害。当我将到桃花山之时，忽发现附近山中，有行迹可疑之人隐伏。我心已怀疑，即在附近向居民打听。据说自桃花山上建立一座新坟之后，即已有大批可疑人物，迁来山中，为数不下五六百，分匿于山上民居中。其首领姓吕，名文洛，乃昆仑剑客长江派之领袖，其辖下尚有剑客武士等多人。幸彼等不识我之庐山面目，故我得以逃脱来此。嫂嫂与妹妹如冒昧前往，必为彼等所算矣。”

郭秀英曰：“蔡师兄等，早已料及有此一着，今果然也。昌成伯伯休虑，侬家此来，已配备少林同门十余人，准备将计就计，诱彼等出来，然后迎头痛击矣。现众英雄已在途中，预计今夜可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