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是你,真的是你!”墨长亭起先不相信,可看着眼前女子那高傲、冰冷的模样,不是那个人,还能是谁。
“我不是人,你又什么鬼,你这是要来找我报仇了,那你可真是找错人了,你若知道背后是什么人操纵了这一切,你还真是个天大的笑话。”
“是谁,究竟是是谁要置我于死地!”沈逝雪手中剑又逼近了几分,划破了他颈间的皮肤,光亮的剑刃映照他的一张脸。
皱缩的皮肤、深陷的眼球、怪异勾起的嘴角吓了他一跳。
“这不是我,不是我,我是那个少年天纵奇才,墨家最出色的少年,这个怪物不是我,不是我!”墨长亭双手捂住自己的脸,不敢去看镜子中的脸,而后他突然迎着那剑尖便闯了过去。
剑尖划破他的喉咙,他踉跄着站了起来,可怜的看着沈逝雪,手指着她,嘶吼出声,“都是因为你,因为你,云岚宗的天之骄女,当年的那一战,你只用了三剑就让我败了,我败给了一个十六岁的女子,成了整个仙门的笑话。”
“还有那什么,天机圣人预言,我终此一生也只能到得无空之境,我不服气,不服气,你瞧瞧我今日不是一样到了大悲之境,若不是你坏了我的事,我就可入半步神游境,我才是那个天纵奇才,你们所有人都只能被我踩在脚下。”
沈逝雪看着面前已然癫狂的墨长亭,听他一字一句诉诸着他所受的不公,上一世的那一战,是她成名于仙门百家,走向属于她荣华的一切。
墨家最出色的少年,墨长亭那时也是天纵奇才,可内心竟狭隘至此。
终归他的悲剧是因着他自己。
“你变成如今的模样,是你自己咎由自取,怪不得任何人。”沈逝雪走了过去,看着这个已然走到陌路,可还是放不下内心疯狂的人,她竟觉得墨长亭同她一样,一样可怜。
“告诉我操纵这一切的人是谁,否则我便将你做的所有事情都让整个仙门知晓,你说墨家百年的名声,是不是就要因为毁于一切。”
沈逝雪看着已然只剩一口气的墨长亭,她知道他这样的人最为看中的就是墨家的声誉,能让墨长亭在乎的只剩下这墨家百年声誉了。
“你,你,好得很,好得很,沈逝雪,我告诉你,我……”墨长亭仰面躺在地上,吐着大口鲜血,突然他大笑起来,嘶吼出声,“这一切都是因为你,因为你,沈逝雪,你可真是我这一生的噩梦。”
“到底是谁?”沈逝雪握住墨长亭的手,不断输送着内力,他不能死的这么快,不能,她还没有知道答案。
墨长亭这时死死拽住了沈逝雪的手,借着她手的力量,挣扎着想要起身,他忽然笑了起来,就像当年初次见到沈逝雪时的少年公子。
他本想笑得灿若繁星,可只能扯出一个阴森怪异的笑意,他看着沈逝雪眸中的自己,竟然害怕起来,他猛地抽回自己的手。
“若我赢了沈姑娘,你可愿嫁与我。”墨长亭忽然说出这一句话,令他自己都愣住了。
“你都要死了,还抱着那个秘密做什么,墨家的百年名声,你都不要了?”沈逝雪因为他这样一句话,愣住了,可她心里只想知道真相,而真相就在她的面前,可他就是不肯说。m。
“沈逝雪,你永远,永远不会知道真相,我要你同我一般,稀里糊涂的活在这个世上,所求皆不可得,我要你活的可悲又可怜。”
墨长亭惨笑着,身子重重倒在地上,而后他睁着眼,死死的盯着沈逝雪,嘴角勾起的弧度成了万箭,几乎将沈逝雪扎穿。
“不,不……”沈逝雪怒吼出声,她只是想要一个真相。
可他就是不肯说。www。
沈逝雪看着墨长亭如此悲凉的躺在地面上,眼中的绝望与恨意令她心惊,他就这么恨她,与他唯一的交集也只有十六岁那年的对战。
他怎么就会对她恨之入骨,竟还要在寂玄道陷害她,那个在背后操纵一切的人究竟是谁?
按照墨长亭所说,在背后操纵一切的人定然与她有关。
本以为找到墨长亭能问出真相,不想眼前迷雾竟越来越多。
“不,不,不要过来。”
一声惊呼打断了她的思绪,一转身,便看见白清寻蜷缩在地面上,口里不停的喊着,“不要,不要!”
沈逝雪走至白清寻的身旁,蹲了下去,抚了抚他的额头,仍旧是烫得惊人,脖颈处那条黑色的痕迹也愈发清晰起来,此刻紧紧缠住他的脖颈,像是要将他生生勒死。
她的手正要收回,竟被他猛地握住,一把将她拉进了怀中,紧紧搂住了她。
耳畔传来他虚弱而害怕的声音,“娘亲,别丢下我,别丢下我。”
他的声音里带着惶恐、绝望,到最后竟哭了起来,头靠在她的肩膀处,温热的泪水沾湿了她的衣衫。
他怎么又哭了!
沈逝雪抬起手轻拍着他的背,像是轻抚着一只在雨夜里等待主人回家,瑟瑟发抖的小狗。
“娘亲,娘亲,你不要走,不要走。”他突然抬起头来,微微下蹲,将头靠在她的脖颈处,轻轻蹭了蹭,略微有些孩子气地说道:“娘亲,我想要吃糖。”
糖?沈逝雪有些无措,他这是变成了小孩的心智了,他脖颈处的咒语,以及他手腕处的伤痕,竟都在此刻显得触目惊心。
仿佛大火经过荒原,带走了一切生机,可他平日里活得那般恣意洒脱,那勃勃生机之下,藏着的该是怎样不堪的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