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国公府内的浴池之内,白清寻已然醒转了,背靠着浴池边,水汽氤氲起来,迷了他的眼,转过头看着散落在浴池边的紫色衣袍。
那衣袍上赫然醒目的暗红色,此刻竟有些触目惊心。
想起刚刚在马车上,他有些失了态,看着她手上的鲜血,竟涌出冲动来,想要为她擦拭掉手上的鲜血。
“真是疯了,叶湛,”白清寻回过头来,有些自嘲,他朝着门外喊了句,“我想喝酒了。”
叶湛一听这话便气冲冲地走了进来,将手里端着的药猛地放在浴池边。
“成日里就会作死,你的伤能喝酒吗!”叶湛端起一碗药,半蹲在浴池边,单手掐着白清寻的下颌,直接将一碗药灌了进去。
“咳咳——”白清寻被叶湛这么粗鲁地喂药,呛的眼泪都出来了。
“你这哪里喂的是救命的药,根本是毒药,你这是想要毒死我,而后就不用再守着我了。”白清寻的声音里带着几丝玩笑,眉眼笑开来,话里还多了些戏谑。
“你的命早就不是你自己的命了,我们花了多少时间才救回你的命,你给我好好活着。”叶湛脸色阴沉,转身正要朝外走去,脚步便停了下来,他叹了口气,声音难得软了下来。
“白清寻,都已经三年了,过去的事情,你怎么就是放不下,那个人早就死了,就算找到她的尸身,死了的人难道还能再重新活过来?”
白清寻听见这一句话,竟有些发愣,随即抬起手来,想要握紧拳头,竟是一点力气都没有,随后他朗声大笑。
“你说那个人将她的尸身藏得这样隐秘,竟是一点踪迹都没有,他又打得是个什么注意?”
叶湛眉头微皱,他知道白清寻这人看似玩世不恭,这一生他活得自由自在,可唯独一遇到那个死去的人,他就发了疯。
罢了,罢了,与一个疯了的人,还能有什么好说的。
待叶湛走远后,房间安静了下来,白清寻背靠着浴池,想着今夜见到故人的场景。
大辰皇城最北边,是一座雅致的宫殿,那宫殿名为熔金殿,住着的是溟元帝最为宠爱的公主。
可那位公主却不是真的公主,而是已故大将军苏尘之女,苏千陶。
白清寻到得熔金殿时,苏千陶脸上的尘土都还未蹭去,俨然成了一只小花猫。
“清寻哥哥,我找到娘亲的踪迹了。”苏千陶衣衫已然脏污了不少,发丝凌乱,一笑起来,嘴角便荡漾开两个深深的梨涡,整个人灵动又可爱。
白清寻伸出手摸了摸苏千陶的头,为她理了理发丝,宠溺地笑道:“都找了这么久,不是一直没有踪迹吗?这一次的消息究竟准不准确?”
“我找到了最后一个见过娘亲的人,据那人所说,娘亲当年与年光景一战,是在海渊城,而自那一战后,再未有人见过娘亲,海渊城或许会有娘的踪迹。”
苏千陶拿手蹭了蹭脸上的灰尘,眸子里手藏也藏不住的欣喜,娘亲已然失踪十年了,几番寻找,终归是有了踪迹。
“清寻哥哥,咱们五天后出发海渊城,你陪我去找娘亲。”
“好,我陪你去。”白清寻笑开来,看着面前灵动可爱的苏千陶,起了打趣她的心思,“这一回,是要清寻哥哥陪你去,那洛夜哥哥怎么办?”
“别提他,一提他就坏了心情。”苏千陶努了努嘴,像是想起什么似的,扯了扯白清寻的衣袖,瞪着圆圆的眼睛。
“我才走了十几天,这一回来,你竟然都成亲了,据说那人还是老皇帝给君夕弦定下的人,我听说,你同她在宝鼎小苑私会,到底怎么回事?”
白清寻将这事同苏千陶解释了一番,小丫头听完之后,实在累极,便告别了白清寻,回屋洗漱了。
待白清寻才出了熔金殿,便被一张气冲冲的脸拦住了去路。
“她回来了?”洛夜一袭墨绿长衫,面若桃瓣,目若秋波,虽怒时而若笑,当真是这元陵城中最受欢迎的世家公子。
“你又怎么惹到她了,我只是提了你一句,她竟连话都不想说。”白清寻摇了摇头,这二人之间还真是剪不断理还乱。
洛夜看了眼熔金殿,叹了口气,甩了甩衣袖,有些无奈地道:“她这人总是这么小孩子脾气,做起事来,什么都不管不顾,我不过说了她两句,她竟说从此以后与我井水不犯河水,让我别管她的事。”m。
“我那夫人还等着我呢,我得先回去了,别怪我做兄弟的没有提醒你,五日后,我得陪她去海渊城,要不要跟上,可全看你了。”白清寻正要回瑶台阁,竟被洛夜拽住了衣袖,直接拉到了一旁。
“我此次去南雪城,带回了一件东西,兴许对你有用。”
二人再次进了熔金殿,这殿中的宫人早已习惯二人随意出入,又因着苏千陶是这溟元帝最为宠爱之人,凡她所想,溟元帝皆会答应。
当真是宠到天上去了。
二人寻了一间偏殿,洛夜自怀中掏出了一面镜子,递到了白清寻的手中。
那镜子通体雪白,镜身雕刻着黑色玄纹,那玄纹貌似是在白云间游走的黑龙。
镜身上蒙着一层白雾,白清寻正要擦拭那镜身,被洛夜拦住了。
“这镜子是南雪城之宝,无论是想找寻物还是人,这镜子都能给你答案,你不是一直想找她的尸身,可几乎找遍了这大辰,也毫无踪迹,兴许这镜子会给你想要的答案,可是这镜子只能用一次,你可得想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