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不满秦邵安的态度,嚷道:“我们有数万人,为什么要和你合作?!”
秦邵安淡淡一笑,只望着吴永安制止了那个人。
他意有所指地道:“看来你很清楚你们现在面临的问题。”
郑林,也是最先拦在破庙门口质疑秦邵安身份的青年,他不安地问吴永安:“吴大哥,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吴永安沉默着没有回答。
见状,秦邵安干脆替他回答了。
“你们几万人在山上,吃喝怎么办?水还能用山上的河水解决,但是你们打算怎么解决粮食问题?”
“去抢吗?你们没办法入城,就算是抢也只能抢郊外的小村子或者过路的人。”
“这样一来,你们就不是起义,而是落草为寇。”
即使起初有人同情他们的悲惨遭遇,被逼得谋反求生。
但是,一旦他们开始抢劫过路人,这份同情就会荡然无存。
谁知道哪天会不会被抢劫到自己头上?
他们只会拿吴永安这群人,当作不安定的匪寇。
秦邵安扫了一圈倏然安静下来的众人,除了门口的几十人上百人,破庙门口坏掉的门后,还能隐约看到层层人影。
这些流民都在听。
秦邵安语气微沉,残酷地掀开了他们表面伪装出来的和平外皮。
“今日你们骤然发难,州府没有反应过来,才让你们占得了先机。”
“可你们没有武器,饿得力气也不剩多少,仅凭一腔孤勇和人数,就算能挡得住府城的士兵,那朝廷剿匪或者平叛的大军呢?”
秦邵安的语气并不重,甚至还有些轻飘悠闲的意味。
然而话中的每个字,都重若千钧,像巨石一样砸在了所有人的心头。
这些事情他们都没有想过。
被人赤裸裸提起后,他们竟然发现,前路居然还是死路一条!
吴永安抬眼与秦邵安四目相对,忽然道:“那又怎么样?”
秦邵安微愣,他听见吴永安寻死般无畏的话。
“横竖都是要死,死前能杀一个狗官,就死而无憾了!”
秦邵安皱起眉,吴永安起义时是打着这个算盘?
他不是被逼无奈,所以干脆奋起反抗,试图闯出一条活路。
他是从一开始,就奔着必死的决心去的!
“吴永安,你不怕死。”秦邵安目光寸寸扫过或迷茫,或瑟缩恐惧,或恍然沉默的流民,问道:“那他们呢?”
吴永安握紧了拳,哑声道:“那你为什么要帮我们?我们又凭什么相信你?”
“因为你们需要人帮你们渡过这个难关,而我需要人。”
秦邵安松开了马的缰绳,神色很淡,声音却斩钉截铁。
“而且我说过了,我们有共同的敌人。”
“你们被朝廷腐败逼得不得不反,我秦家也是。”
“秦家军阵亡,是因为功高震主,被自己人在背后捅了一刀。”
一众流民震惊地看着秦邵安。
秦家军阵亡的消息,他们自然清楚,当时他们还害怕北辽铁骑会不会就此挥师南下。
难道,秦家军之所以会败亡,是被朝廷里那些狗官算计了!?
吴永安张了张嘴,望着这个孤身一人前来的青年,一时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