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龄本来算是偷偷听着两人的对话,突然被太子殿下这般注视着,不知怎的,就想起昨日的雨夜。
她脸上一红,赶紧清咳两声说:“贺兰亭,你这个家书写得不错,若是丰罗陛下有意,之后还可以让留学生参与到典籍译文中来。”“这个好!”贺兰亭兴奋不已,特意用了汉语来说。想了想,碍于他汉语水平仍然有限,于是又转换到丰罗语,补充道:“父王的意见,我们陛下多半是答允的。长安路远,
我看,不如就将这一点写进去,省得来回传递消息麻烦。”
薛龄点点头,萧礼也没有异议。
“主簿稍候,我将家书改改,您看了再走。”贺兰亭一向很积极。
“该用午膳了。”几乎是同时,薛龄和萧礼开口说到。
薛龄有些不好意思地补充:“嗯……殿下说的有理,用罢午膳再写也不迟。”
贺兰亭在客馆住得久了,说要请两人到附近的酒楼去吃。薛龄见萧礼不推辞,便换了官服出来。三人到了距离鸿胪寺最近的停月阁,简单要了几样小菜吃着。
“薛主簿上回说,您是后来在定县请的丰罗教书先生?”贺兰亭对薛龄过去学习丰罗语的经历很是好奇。
薛龄口中还有一块肉脯,听他问起便点点头。
贺兰亭继续说:“如今我这也算是与您有相似的经历了,可总觉得,这些汉语书籍越看越吃力。”
不用薛龄提醒,萧礼都能看出贺兰亭其实已经非常用功了。与他们二人见面这么久,除了他特别着急想问什么、说什么的时候会用丰罗语,其他时候都有意说的是汉语。
见薛龄的肉脯还没嚼完,萧礼给她倒了一杯水,替她接话:“汉语本就稍难一些,而且当年薛主簿在请丰罗先生之前,已经对你们丰罗的语言十分熟悉了。”
“殿下连这个都晓得?”薛龄喝了口茶,颇为惊异的问。
“当年主簿大人不到十岁,她薛家落难。作为家中独女,大人自然要奔走绸缪一番。此种境况下习得的丰罗语,自然是面面俱到的。”萧礼对着一脸好奇的贺兰亭解释道。
他并没有看薛龄,只是夹了一块她最爱吃的清蒸鲈鱼放到她的碗中,但她觉得,他像是在安慰自己似的。
贺兰亭听了,对薛龄更是敬佩。只听他道:“像薛大人这样的女子当真难得!”
“殿下您说是吧?”
少年也不等萧礼回答,兀自总结着:“经历学识都无人可比,教我们的时候还极耐心……更重要的是,薛主簿就算是女扮男装,也比长安城的其他女子要好看一些!”
其实在贺兰亭这里,见过的长安女子也就只有魏清颐和薛龄了。
魏清颐潇洒大方,男装的她行止做派皆是男儿模样,英气勃发,贺兰亭他们有时都叫她魏大哥哥了!
这样算来,一眼就能看出是女扮男装的薛龄,可不就是最好看的了。
薛龄在心里暗暗思忖,却忘了身边坐着的太子殿下。
“贺兰亭,我突然想着,丰罗留学生除了学习汉语之外,也可以教京中贵族子弟丰罗语。”萧礼优雅地啜了一口清茶,猝不及防地开口,将话题转了回来。
少年反应极快:“这个不错!我们可以用汉语教他们丰罗语,互相学习,进步更快些!”
他飞快地将碗碟中剩下的食物吃完,又立刻开口:“想不到太子殿下也和主簿大人一样,能想出这样好的点子来!”
贺兰亭说汉语的样子其实有点像杜羽修。
薛龄想,改日要好好纠正他一下,不然这个口音可做不了随行译语。
“既然已经用完午膳,不如趁热打铁,快回去写下来。”萧礼又啜了一口茶,似乎这停月阁的茶十分好喝。
薛龄学着他的样子拿起茶盏来啜了一口,才发现茶水已经冷了,并没有什么好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