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乐忍住了,苏克萨哈却是没能忍住,起身喝道:“鳌拜,君前不得放肆!”
“苏克萨哈你个小人有何脸面说话!”
鳌拜毫不在意自己于议政的王公大臣面前指责皇帝是否不妥,因为自己才是议政王公大臣会议的主宰人。
任你是太皇太后、皇帝,又或帽子亲王,旗主,都得敬他一声鳌少保!
“你苏克萨哈向来心怀奸诈,久怀异志,两面三刀,欺藐异主”
鳌拜把矛头对准敢跳的苏克萨哈,劈头盖脸就给其扣了几顶帽子,气得苏克萨哈握紧双拳想跟鳌拜拼命。
可他又哪里是大清第一巴图鲁的对手。
兵部尚书并任正红旗满洲都统的噶褚哈见这样闹下去不行,赶紧上前道:“皇上,关于西山八旗兵败一事,兵部已经调查过,责任并不在靖西将军穆里玛,实是因为图海为达个人不可告人目的阴结明军,纵容兵败,结党营私所致,有关条陈兵部已经递陈内阁”
噶禇哈的意思穆里玛虽有责任,但其事后能说服明将,引来伪官兵数千缴印来投,招抚西山贼一事也有进展,故当功过相抵。
刑部尚书对喀纳也道按大清律处置的话,穆里玛最多是罚俸半年。
其余鳌拜党羽纷纷附和,都说辅臣治国最讲律令,也最讲吏治清明,一应都有律可依,绝无偏袒亲族之意。
小皇帝听了众人的话一时不知道如何开口,身边的皇阿奶却道:“我大清能有中国,靠的是赏罚分明。有功就要赏,有过就要罚。穆里玛身为大军统帅,纵是兵败乃图海阴谋所为,其为何早不察觉,以致我满洲子弟伤亡巨大。”
稍顿,又是不满道:“陕西方面富喀禅、白如梅上折子说遭西山贼袭击,哀家不明白了,既然穆里玛上疏朝廷已经招抚西山余贼,何以贼兵又袭击了陕西方面,此间实情如何,那西山贼究竟是否受抚,辅臣究竟是知道还是不知道?”
说完,目光看向正冷脸瞪着苏克萨哈的鳌拜:“鳌拜,你是辅臣,当初是你上疏朝廷主张招抚西山贼,那伱告诉皇上这西山贼到底是剿还是不剿。”
“回太皇太后话,”
鳌拜收起对苏克萨哈的怒火,沉声道:“据臣所知,西山贼分多股,有原盘踞西山的大贼李来亨部,此人祖父便是当年逼得前明崇祯上吊的李自成,又有大贼郝摇旗,袁宗第等”
鳌拜的意思袭击陕西清军的是西山贼众中的一支,而非全部,因而朝廷当继续招抚,从而分化西山贼之力量。
判断基础来自其弟穆里玛六天前的一封书信,信中说已向大清投降的明将王耀武已经回山同老贼们商议,并劝说了不少伪官出山受抚。
由于通讯不便迟缓原因,鳌拜并不知和谈实际已经破产。
陕西总督白如梅、西安将军富喀禅给朝廷的奏报上都是说陕西提督王一正轻敌,导致北线松动。
奏报上并未说明是哪支贼兵袭击了陕西清军。
这就让燕京城中的鳌拜难以知道真相。
只能认为西山贼众经黄龙山一役士气大为提高,缴获的装备令其战力也随之提高,比之年初时还要难战。
因而,鳌拜倒是真想通过招抚,哪怕一定程度的退让妥协换取长达三年的夔东战事结束。
毕竟,穆里玛的兵败让他承受了很大压力。
“西山之败图海固然罪大恶极,然据臣所知,西山地形极其恶劣,我满洲将士皆于层岩陡壁间攀崖前进,困难重重艰难不下太祖之时”
遏必隆称八旗长处在于野战,而非这等山区攻坚,因此若能成功招抚西山贼便不当再调大军围剿,更不能再派八旗子弟前往援剿,以免再有伤亡,或是令八旗威风再堕。
刚说完,耳畔就传来安亲王岳乐愤怒的声音:“八旗的威风是八旗子弟打出来的,不是窝在家中享福得来的。这才入关二十年,八旗就这么耐不得苦,受不了罪了?早些年在关外冰天雪地,咱八旗就不过了!”
言罢,岳乐起身来到小皇帝面前,恳请道:“皇上,臣愿领八旗子弟再征西山,为大清,也为八旗正名。否则,天下汉兵无人再惧我八旗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