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玉从善如流,从此不再戴大王表,但也不至于扔垃圾箱里,她把表放回盒子封存起来,时间还来得及,本来想去撸个妆,被三姐劝阻。
“你年轻底子好,好玉不雕,十八岁的皮肤是不需要画蛇添足的,就素面朝天的去,他们那些老男人就吃这个。”
三姐的话,李玉奉为圭臬,这都是历经多少故事换来的经验,等于李玉少走十年弯路,直接站在大姐的肩膀上和男人对垒交锋,斗智斗勇。
下午茶时间,姐妹俩出现在茶馆,这是一个老男人局,都是有文化的油腻中年,其中一个穿僧袍戴着黑色圆框眼睛,下巴上留着一撮吊毛一般弯曲胡子的老男人是今天的主宾。
这个局是本地文化领域的大佬操办的,请一些美女来烘托气氛属于基本操作,宾客还挺多,除了三姐李玉之外,还有一个年轻的妹子在场,一脸崇拜看着这些叔叔。
大佬介绍吊毛胡子是著名编剧,李玉不识趣的问老师写过什么电影电视剧,被三姐轻轻踩了一下脚,立刻改口说我不怎么看电视电影,恐怕说了也不知道。
老师们并不在意,他们从不尴尬,有美女出席,吊毛胡子开始兴奋,骚话滔滔不绝,都是春风十里不如你这种金句。
自始至终,李玉在三姐的言传身教下,都保持着得体的社交礼貌,不多一分也不少一分,下午茶快结束的时候,吊毛胡子用戴了三种不同粗细木质手串的爪子从僧袍口袋里捞出手机,翻开皮套,要加在场所有姑娘的微信,一个都不能拉。
“为了加你们几个,我得删掉几个人先,没办法,微信里人满了。”吊毛胡子说,不免让人受宠若惊。
因为晚宴是和当地文化部门的领导一起吃,不方便带姑娘,所以才提前到下午茶,三姐应酬完毕,带李玉离开的路上,吊毛胡子就发来微信,不是给三姐的,而是给李玉的,是一首现代诗,他刚吟出来还热乎的,字眼充斥着中老年的颓废忧郁和对年轻姑娘肉体的眷恋,看的李玉眼辣。
“三姐你看,我该怎么回。”李玉不知所措,她毕竟年轻,很多事需要请教前辈。
三姐嗤之以鼻:“别回,他都在撩骚你了,你但凡回一个字,一个表情,他都会认为你对他有意思。”
李玉就把手机收了起来,根本不搭茬。
三姐继续教育她:“有很多女孩子从学校来到社会上,以前家长管得好,学校老师管得严,就算谈恋爱,也是和同年龄的男孩子打对台,双方是平等的,一旦遇到这种四五十岁的老男人,完全不是一个层级上的对手,就像羽量级选手遇到重量级拳王,只能被碾压,有些还是一个圈子,或者业务上有交集,面对业内大咖,不由自主的就崇拜仰慕这些能当她们爸爸的人,觉得才华和人品是成正比的。”
李玉是个很好的捧哏:“其实呢?”
三姐冷笑:“呵呵,其实这些大叔大爷们根本没培养提携后辈的意思,只想在这些能当他们女儿的姑娘的肉体上寻找他们失去的青春,至于才华,真正有才华的可不会顿顿喝大酒,二十年写不出一个豆腐块文章。”
李玉奇道:“那为什么他们还是大咖?”
三姐说:“大多数行业,你能看到的抛头露面的大咖,都未必是这个行业真正的顶尖,他们只是最会秀的而已。”
李玉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三姐接着说:“他要是再骚扰你,直接拉黑就完了,不用给面子。”
李玉说:“那多不好啊,很多人会下不来台。”
三姐说:“面子是自己挣的,不是别人给的,对我们来说,这种人没资源,瘾还大,是最劣质的客户群体,能给你弄一张话剧票就想上床,你觉得可能么?”
李玉说:“我懂了,这些大叔就是想白嫖。”
三姐说:“不,他们不觉得是白嫖,是给你开光了。”
果然,李玉的手机又响了,吊毛胡子问她明天晚上有空么,要带她去看一个话剧。Μ。
李玉回复:“谢谢,没空。”
吊毛胡子秒回:“太遗憾了,那下回吧。”
三姐感叹:“妮儿,得亏有三姐护着你,要是那种爹妈不在身边涉水不深的小丫头,能被这些人吃干抹净咯提上裤子就不认账,寻死觅活都白搭,还被人说不懂事。”
李玉说:“姐,你真是人间正道的光。”
忽然三姐的手机响了,是另一位大哥晚饭前临时摇人儿,三姐说我马上就到,这会儿正是下班高峰期不好打车,她就让李玉下车坐地铁回家随便糊弄一口,自己赶过去应酬。
李玉已经被三姐训练的很有眼力价了,就问不用我陪着么?
“不用,今天的大哥不是好东西,我怕喝多了非要把你拽走。”三姐说。
李玉下了车,看着朱雀大街上的车水马龙,灯红酒绿,忽然想到自己很久没逛街了,和季抗洪那次不算,两人根本就没进大商场,今天不需要跟三姐出场合,舒教授那边也不用去,不如趁机逛个街。
眼前就是一家高档奢侈品专卖店,李玉曾经陪三姐进去过,但自己是真不敢进,从小穷惯了,见到这种刻意营造出来的奢华场面就恐惧,也正是为了克服这种恐惧,也是腕子上临时戴的卡地亚给了她一点信心,十八岁的李玉走了进去。
柜姐都是身经百战眼睛毒辣的,李玉身上的纯净和学生气,在这儿反而是一种原罪,只有进门时敷衍的招呼,就没人搭理她了,一看就是学生娃,根本没啥消费能力,没必要浪费口水。
只有一个同样年轻的柜姐迎了上来,问客人想看点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