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有志被修理一顿,宝马x5搭进去,还倒欠人家二十万,这钱他不敢不还,也不敢报警,更不敢报复,满口的烂牙和着血也得咽下去。
欠条写好,按了手印,陈有志战战兢兢,等着薛老大释放自己。
薛老大将欠条直接递给了易冷:“黄师傅,我大部分时间在海上,没空料理这些小事,你帮我收账吧,记得这二十万带利息,迟一天,卸一根手指头。”
易冷故意配合道:“我怕志哥不给我面子啊。”
薛老大说:“别瞎说,志哥最讲究了,志哥是赖账的人么。”
这时切割工拿着一把长刀过来,说是车里发现的,这就是陈有志平时放在车里吓唬人的家伙,明晃晃的,但没开锋,混混动刀时也只是用刀身拍人,不会真砍。
薛老大将长刀丢在陈有志面前:“你的东西,拿着吧,从这儿往西走十里路,有个招手站,能拦到长途汽车,我这还有点事,就不送你了。”
陈有志如蒙大赦,穿着湿漉漉的衣服跑了,长刀自然没敢拿,他怕薛老大从背后开枪,时不时回头看一眼,果然看到薛老大拿着一把鱼枪比比划划,吓得他连滚带爬,迅速逃离对方的视线范围。
“这二十万,咱们五五开。”薛老大对易冷说。
“那我就不客气了。”易冷也不矫情,承了这份情。
陈有志受了一夜折磨,浑身皮肤都被海水泡透,这会儿衣服干了,皮肤上的盐分也干了,狼狈如丧家犬,生生走了十里路才拦到过路车,车上已经没了大座,售票员大姐给他一个小马扎坐着,说票价十块。
要在以往,陈有志一定要发飙的,不但坐车不给钱,还要抢一个大座,现在却彻底没了心气,乖乖掏钱买票,蜷缩在角落里,一路回到城市,打车回家,倒头就睡,直到下午老婆回家,一摸他额头,高烧四十度,人已经昏厥了。
老婆赶紧给魏波打电话,魏波说找我也没用啊,赶紧打120啊,120是老熟人了,一年能来拉陈有志七八回,只有这回是真格的,到了医院一番抢救,把人救回来了,倒也没啥大病,就是脱水和高烧。
魏波坐在病床边,陈有志眼神空洞,沉默不语。
“弟弟,谁欺负你了,给哥说,削他!”魏波豪言壮语,一如往常。
“哥,给我拿二十万,回头还你。”陈有志终于说话了。
……
易冷盘算了一下,这一波搞下来,不但没亏钱,还小赚了几万,能从放贷的手里抠钱,那真是不容易,这多亏了薛老大出手,人家的层次绝对不一般,易冷相信,薛老大手上肯定有人命。
银行贷款和民间贷款都清账了,但危机依然存在,等装修完毕,各种卡脖子的事情少不了,必须未雨绸缪,把这些毒苗掐死在萌芽状态。
比如贷款掮客崔昊,街道办副主任,还有银行信贷部主任,都得收拾一遍,易冷不是薛老大,他有自己的一套章法,杀人不见血。
不管始作俑者是尹炳松还是高朋,这个关系链中起到核心作用的人应该是门面楼房的管理者,船厂集团后勤处的张处长,尹炳松的好大哥,高朋的好弟弟,搞定他,这个局就破了。
同样的事,换做不同的人处理,方法千差万别,西方谚语说手里有个锤子,看谁都像钉子,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径依赖。
比如火碱哥,他会每天粘着张处长,赖在他家门口,甚至尾随张处长的妻儿,形成无言的威胁,以此达到目的。
再如薛老大,可能直接把张处长绑走丢进大海喂鱼,一了百了。
易冷其实也一样,还是习惯用最擅长的手法解决问题,他会想办法在张处长的手机和电脑里装木马,在家里车里办公室里装窃听器,调查张处长的银行账户流水,盯他的梢,找出他的情人小三,拍下视频证据进行交易。
在行动之前,易冷先去疗养院看望了杨毅,警方将植物人秘密转移到偏僻的工人疗养院,只要不频繁探望,杀手都摸不到门,再说了,人都植物了,再杀也没啥意思了。
化名杨毅的男子静静躺在病床上,易冷坐在床边,仔细看着这张熟悉的脸,如同灵魂出窍的人看着自己。
“不知道应该叫你什么,是叫刘晋还是杨毅,亦或是叫易冷?”易冷和沉睡的人聊天,这是医生嘱咐的,要和病人经常聊天兴许有机会唤醒他。
疗养院的护工见家属来了,故意表现一下,拿着指甲刀要给病人剪指甲,易冷说我来吧,你歇歇,接过指甲刀帮杨毅修剪,不自觉地看对方的掌纹,和自己的掌纹对比,完全一样。
再比对指纹,仅凭肉眼是不能确定什么的,但至少两人十指涡纹高度接近,圆形的“斗”和三角“簸箕”都一样,指纹在古代就是用来确定身份的依据,士兵的腰牌上会记录人的脸色是黑是黄是白,有没有胡须,十指各自指纹是斗还是簸箕。
易冷拿出手机用前视镜头看自己现在的脸,虽然和床上的人有差异,但两人大体骨相还是接近的,体型的接近就更加明显。
剪了指甲,还有肢体按摩,易冷也一并做了,他在给杨毅按摩身体的时候,刻意对比了一下,两人身上几处伤疤都是一样的,这就离奇了,难不成是克隆人?
这不太可能,虽然克隆羊早就出现,克隆人在技术上也没有太大的难关,但克隆一个人简单,长大却需要漫长的时间,不可能说前两年就克隆出另一个易冷,放在培养皿中迅速长大到四十岁,当下的科技还没发展到那个地步。
再者说了,为啥克隆自己,自己又不是亿万富豪,也不是国家元首,克隆一个倒霉透顶的鳏夫,有何意义?
既然不是克隆人,那就是孪生兄弟,这倒是有点可能,可惜父母早就去世了,而且易冷出生年代是上个世纪七十年代中期,那个动荡的年月很难留下详尽的记录,想去调查都难。
不管怎样,这个沉睡的人和自己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易冷下定决心,一定要保全这个人。
“兄弟,我不知道你到底是谁,也不知道你抱着什么目的,但咱俩的缘分肯定是够足的,你想当暖暖的爸爸,对不起,有我在,你当不了,不过我可以帮你照顾韦佳妮和小妮妮。”
说到这里,杨毅的睫毛似乎抖动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