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陈阁老眼皮一挑,目光扫向堂内,伴读来自各大朝臣之家,可是从未听说裴相有这个年纪的女儿。
裴景眉眼柔和,微抿着唇瓣,将目光落在堂下,温声道:“下官的未婚妻在席间。”
堂中瞬时惊起一片唏声。
后排座的几姑娘粉面含春,扯着手帕,羡慕得牙酸。
姜晚笙作为当事人,也在裴景话音落地时,心底泛起柔软的涟漪。
与她同列的沈沁雪悄悄地伸手挡嘴,悄声道,“看不出来,裴翰林一本正经居然这么会说情话。”
姜晚笙听到她的话,心脏一跳,第一排理讲堂这么近,他能听到吧!
她抬眼朝堂上看,对上裴景温润淡定的眼睛,耳后轻微泛起薄红,沈沁雪调侃的是她才对。
陈阁老目光逡巡,见伴读们挤眉弄眼,看看裴景,“不知是哪一位?”
沿着裴景的目光看到姜晚笙,陈阁老恍然顿悟,抚掌大笑,“姜姑娘,多年不见,老夫竟认不出来了!”
陛下给状元郎赐婚,满朝皆知的大喜事。
原是旧友之女,竟也在伴读之中。
姜晚笙起身朝陈阁老行礼,拜见长者,陈阁老忙让她坐,又对裴景道恭喜。
轩窗斜进来一缕光尘,陈阁老不再推辞,端着书垂眸道,“课程过半,想必已了解过社稷之道,便以治国安邦之本为题,诸位请作吧。”
寻常的大家闺秀并不会刻意学习这些知识,只是作为公主伴读,才接触些政治内容。
显然,都不擅长。
姜晚笙率先提笔,蘸墨落字,一气呵成。
她是第一个写完的,洋洋洒洒一大长篇,双手展平页角,吹了一下墨迹。
一抬头,和堂上清润的眼睛对视上。
姜晚笙微微扬起眉梢,笑容在脸上蔓延。
裴景视线一定,晃神片刻,也无奈地朝她笑,黑眸温润,清俊的姿容很是端方雅正。
这堂课考核时间最久,约莫一个半时辰,伴读才陆续交齐文章。
陈阁老坐得快睡着了,数数够份数,站起身,“有劳诸位。”
伴读们行礼道谢,散开后喊着手酸出门,又乐得这是最后一堂,说说笑笑结伴去用膳。
陈阁老收拾好一小沓宣纸,正要叫裴景同行,视线又往堂中一扫,熟稔地捋着胡须笑道:“裴翰林,老夫先行一步。”
“陈阁老慢走。”裴景微微躬身,同他致礼。
目送紫色官袍消失在楼阁外,裴景转身,堂中只剩姜晚笙一人,桃粉裙裳,花颜带笑,他唇边扬起弧度。
“近来府中可还安好?”
两人并肩走在青石板小径,旁侧花繁叶茂,碧草青翠。
桃红色裙尾扫过低垂的叶片,姜晚笙慢了一步,抬头时,语重心长:“劳裴哥哥挂念,只待今日,堂审有了定论之后便结束了。”
裴景回身,听她的话轻轻点头,细微地闪过怪异情绪。
可一时片刻,他也说不出,哪里来的异样。
姜晚笙不想多提这件事,她仰起脸,双手负在身后半退着走,笑问,“裴哥哥的修书任务,做完了吗?”
“还余一卷。”裴景注意着她脚下,砖石平整,道中无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