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头老人骂了一长串后累得气喘吁吁的时候,沈屹西终于开腔:“您老喘口气儿,小心别噎着。”
陈安宁那奶奶在那头听了他这话就要骂,就被沈屹西云淡风轻地堵住了口:“您该拿到的那笔赔偿钱,不对,应该说是陈安宁该拿到的那笔赔偿,两年前保险公司就已经是赔给你们的了。”
老人家一听到钱那种市井小民的心理就警惕了起来:“你说这个做什么?”
沈屹西态度松松散散的,说:“也没什么,只是想说既然您知道那您自己心里也应该有个数,您该拿到的所有钱两年前就都拿到手了,我想就您这么明事理,应该知道后面这两年您拿到的钱不是谁欠你的。”
老太太都快活了一辈子了,在市井生活摸爬打滚的怎么可能听不懂这话里有话。
她火气一下子就上来了:“什么不欠我们的,你就是欠我们的!你把我孙女撞成个瘸子,你不开那破车我孙女还能腿脚不方便不成,就冲着这个,你给我一辈子钱都在理儿!你想忽悠个两年就跑?没门儿!”
沈屹西却一直老神在在的,比老太太比起来更像个活了大半辈子的。
“在不在理儿哪儿是我们这些没文化的说的,不应该交给法律?”
“再说了,”沈屹西说,“就算我给钱,也都是给安宁那小孩儿的,按理来说应该没您的份儿。”
老太太两三句就炸,指不定已经在那头暴跳如雷了,说不过了就满嘴脏话,不讲理儿了,直接把沈屹西家祖宗上下十八代都问候了个遍。
沈屹西没什么所谓地哼笑了声,甚至还能在她的跳脚中见缝插针上几句。
“今天给打这个电话呢,是想跟您说一声,您呢,好好考虑去打份儿工,别回头连摸麻将的钱都没了。”
老太太气得那声儿抖的,听着都快发心脏病了。
沈屹西该说的都说完了,懒得再说什么,直接把手机从耳边上拿下来,挂断了。
经过这么多插曲,他也没把齐思铭跟他说的忘了,给派出所老李打了个电话。
路无坷也就是在这时候从诊室里出来的。
沈屹西提了下眼角,盯着她。
路无坷半湿未干的几缕发丝落在颊侧,巴掌大的脸透着股易碎的苍白感,却不显得脆弱,反倒有股美在那儿。
而唇色却是异样的红。
她身上穿着不合身的男人衣服,外套遮到了腿根,哪儿哪儿都不合身却又奇怪地瞧着哪儿哪儿都合适。
沈屹西盯着她没转眼。
好像是知道她伤口没那么严重后,他身上那股烦躁不知道早跑不见了。
路无坷也看着他,几秒后才走了过去。
这里是急诊,不管白天还是现在晚上人都来来往往的。
路无坷走到他面前,双手环上了他的腰,窝进了他怀里。
路过的人都难免多瞧了他们几眼,路无坷却一点儿也不在意,下巴放上了他肩膀。
沈屹西刚那身湿衣服没换下,但这会儿他身上的衣服已经完全感觉不到湿了,全干了。
沈屹西垂下眼皮瞧了她一眼,轻笑了下后伸手把她的腰往怀里兜,继续跟手机那头的人说话。
路无坷听着他从胸腔里轻震而出的声音,永远都是那副从容不迫又不太着调的样儿。
路无坷就这么听他说话一个人也不无聊,歪头去看他喉结,随着他说话喉结上上下下的,她手有点痒,想摸就伸手去摸了。
沈屹西早习惯了,随她去了给她玩儿。
身后来来往往的都是脚步声,单调又匆忙,路无坷没一会儿就听困了,额头贴进了沈屹西脖颈。
她是舒服了,听电话的沈屹西却是眉心一皱。
他还听着电话那头的人说话,伸手想把她扯开看一下。
路无坷本来就有点冷,而抱着她的沈屹西体温高,她被他一扯不乐意了,不肯撒手。
沈屹西正好跟电话那头的人把事儿谈妥了,手机从耳朵上拿下来挂断了伸手就去掰她下巴。
路无坷被迫被他抬起了下巴,还想去扒拉开他的手,额头就被他额头低下来碰了一下。
一片滚烫。
“操,”沈屹西觉得心疼又觉得好笑,“路无坷你水做的,人小孩儿都个喷嚏都没听着声儿,你这儿烫得跟个火炉似的。”
路无坷可能是在雨里冻久了一直觉得冷,认为是淋雨的原因也没往发烧那方面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