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世民余光扫了一眼身边的观音婢,回:“如此也好。”
李渊鼻子里嗯了一声,正事说完了便开始与李世民闲话家常,他道:“我这刚一回洛阳,满耳朵听到的全是长孙家老四的名字,你俩年纪不相上下,你也多向人家学学,日后等长孙家的小观音进了门,你二人便是郎舅了,届时莫要被那孩子落下太多。”
听闻现下长孙无忌在国子学里学习,因几门课业都拔尖,俨然已混成了学生们中的首领,除去祭酒等明公,唯属他最受尊敬,有些世家子弟为了与他结交,可谓是使尽了浑身解数,甚至不惜出卖自家老子的人脉,只为换来长孙无忌那不经意的一次回眸……
观音婢想到自家那冷酷无情的兄长,不禁为他的同窗们拘了把同情泪。
隔日,李渊一早便带着门状以及自家的几个孩子去到高士廉府前,下了马车先将门状递上,而后转头对身后站着的几个孩子道:“一会莫要乱说话。”说完又瞧了一眼李建成:“若为父的话有不妥之处,你记得修饰一番。”
乍一瞧见李渊递过来的门状,高士廉惊得险些从椅子上摔下来,他这小小治礼郎怎可受了唐国公这礼仪,但转念又想到他今次拖家带口的来登门拜访,想必是为了观音婢的亲事,犹豫再三,还是壮着胆子将架子端了起来,免得日后他宝贝的小外甥女嫁到他们府上受委屈。
高士廉也拖家带口哆哆嗦嗦去了门口迎接。两家人都未遇到过这阵仗,冷不防一见面,脸上或多或少都带了尴尬。李世民视线一直粘在低眉顺目站在最后的观音婢身上,恨不能将她身上盯出个窟窿。这也不能怪李世民,毕竟之前观音婢与他见面时,皆着男装,像今日恢复这及足长襦的女装扮相,倒是破天荒头一次,长襦乃高腰广袖,胸前蚕丝带一勾,衬得她原本便亭亭的身子更是纤长。
察觉到李世民的视线,观音婢稍稍抬了头,她今日挽了个双环髻,稍有动作,发髻上的钗子便随之轻摇。
高士廉忙将唐国公家一行人迎到了屋中。
在瞧见观音婢的那一瞬,李建成也不知自己心中在想什么,先前他便知道观音婢容貌上佳,即便扮作男子,那股清灵也无法遮掩,但却未成想她竟生的如此漂亮。
李建成在路过观音婢身前时,思忖良久,终还是驻了足,明知这些话不该说,但还是压低声音笑道:“恕在下眼拙,先前竟未认出七弟便是我未过门的弟媳。”
观音婢将头又垂下些,只淡淡一笑,本不想与他多做交谈,后又顾虑到来日方长,便回道:“大哥好眼力,竟能一眼便认出我。”
李建成眼中带了三分认真:“你身上的那种特别,无人能取代。”
说罢便迈步离去,广袖翩飞,再未回头瞧一眼。
李渊开门见山,刚一落座便将今次登门拜访的缘由给摊在了桌面上。
他道:“现下谁也无法妄自揣测圣意,是以我觉得这事还是迟早定下为好。”
高士廉暗地里冷汗直流,昨日李渊公然将陛下怼得直接愤然离席的事谁不知道?他现下竟又如此谦虚了,当真是让人捉摸不透,高士廉亲自替李渊添了茶。
“李明公有所不知,今日早朝后陛下将我留了下来,问得也是观音的这门亲事,陛下虽未下令将观音强嫁于吐谷浑可汗,但我听陛下那字里行间的意思,还是希望我莫要轻易做下决定。”
李渊原本放在扶手的上手紧了紧,手背上青筋显露了几根,心中将杨广骂了个狗血淋头,面上却端的和颜悦色:“我理解高明公的难处,李某今次来要的就是你一句话,你是想将你的宝贝外甥女远嫁到那几乎书信不通的吐谷浑,而后终其一生可能再也见不到面,还是想将她嫁到我唐国公府,往后子女绕膝共享天伦?”
李渊这话已将利弊摆在高士廉眼前,估计就算是来个傻子也知道该如何选择,高士廉自认为自己虽不是聪明人,但也绝对没有傻子傻,况且那慕容顺长得像个泼猴,哪能比得上李世民。
左右陛下也未明确命他悔婚,左右这事本就是陛下不占理,左右……
高士廉牙一咬,脚一跺:“等观音守丧期满,便快些择个日子让两个孩子完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