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条胡同长且深,因并没有人家居住在此,显得有些荒凉,是以观音婢一眼便瞧见了跟在胡服男子身后安安静静走着的李建成。而在胡服男子身前不远处,还有两个胡服男子等候在那,一瞧便是一丘之貉。
观音婢犹豫了半晌才开口道:“阁下请留步。”
乍一听见这个声响,男子转回身来,神情警惕,在瞧见观音婢之后,下意识握成拳,已摆好起势的双手也渐渐松了开来。
胡服男子说话还算客气:“姑娘,这并不是你能管的事,我不杀你,你走吧。”
观音婢一听便知对方并非亡命之徒,心中稍稍松了口气。
一直未开口的李建成瞧见观音婢之后,面上也难掩诧异。
“是你?”
观音婢并不想与他多话,仍旧看向胡服男子:“不知我家公子哪里得罪了诸位?”
李建成何其聪明,观音婢话一出口,他便知她想做什么,虽知观音婢这么做会给她带来生命危险,但是李建成仍然没有澄清。
见胡同里多出来一个姑娘,等在胡同那头的两个胡服男子举步走了过来,几人团团将观音婢与李建成围在中间。
先前那个胡服男子对观音婢道。:“姑娘,你自寻死路,这便怪不得我们了。”
见李建成木头桩子一般一言不发,其实观音婢也有些后悔,自己又不是吃饱了撑的,为什么要来插手李建成的事儿?尤其对方还是一副喜闻乐见的模样。
观音婢认命的瞧着将自己围起来的人,也不准备反抗,因为任何明知不自量力的反抗都是白费力气,是以观音婢觉得,此次逃生需要靠智取。她不知李建成是不是也是这么想的,她只知道李建成从一开始便很配合胡服男子。
观音婢被扔在马车上的时候还在想,眼下当真是世风日下,怎么这些人出门都随身带着绳子的?说将人捆了便捆了,虽说是个活结,但也真是太过任性,而且他们将自己扔上车的动作也太粗暴了,生生将她的冥罗给用成了盖头。
李建成也被捆了扔在她身边,少顷,叹息般道:“没想到竟然是你。”
观音婢心中一阵冷笑,身下马车已由初始的平稳变得颠簸,想必此时两人早已被运出城外,难不成此情此景会让人产生很强烈的叙旧欲望?观音婢在黑暗中翻了个白眼:“你可认得这伙人是什么人?”
李建成很是实在回:“并不知。”
观音婢知道问了也是白问,忍了半晌没忍住,还是长叹了口气。
李建成问:“我与窦建德的话,你都听到了吧?”
观音婢还是沉默,决心以不变应万变,与李建成打交道太累,稍有不慎说错一个字便会将自己推至万劫不复之地。
李建成或许是觉得自己今日必死无疑了,话格外的多,一路上他都在自言自语:“今日凶多吉少,没想到最后陪在我身边的是你。”
观音婢听到这便有些忍不下去了,她道:“今日或许是你的末日,但未必是我的。”
话落之后,观音婢又觉得自己还是太过天真,李建成这十有八九又是在激怒自己,而后逼自己想办法化险为夷,观音婢瞪了李建成一眼,即便他不开口,自己也是要想方设法逃出去的。车厢眼下被锁,当务之急是要让那伙人将车门打开。观音婢双手被反绑身后,道路有有些颠簸,她试着平衡身体,缓缓站起来后,开始敲车厢:“诸位大哥,我肚子不舒服。”
观音婢认准对方并不是无礼之辈,便想着先礼后兵。
车厢外赶车的众人原本便安静,经观音婢这么一敲,更是鸦雀无声,少顷,有一道嗓音回:“姑娘你再忍一忍吧。”
观音婢得寸进尺:“诸位大哥,我肚子当真不舒服。”
又是一阵沉默后,马车停了下来,车厢外传来一声清脆的开锁声,继而刺眼的光线照进黑暗中,观音婢眼睛霎时便淌出了几滴泪水。她颤巍巍的从车厢里跳了下去,视线所及处皆为荒地,因为近日的旱灾,地面已龟裂成一块一块。
观音婢锁着双眉:“这……”
胡服男子借着关车门的动作来掩饰自己面上的尴尬,伸手胡乱朝远处一指:“这附近几里全是如此,你随意找个地方吧。”
观音婢突然有些不忍心伤害这些面冷心热之人,她将快要滑出袖袋的针包又向上收了收,道:“大哥,您看我这手……”
男子一愣,继而红着脸将她松绑。观音婢朝他行了一礼,假意揉了揉白净纤细的手腕,见男子似是不防,便借着揉捏的动作从针包里抽出根针,趁男子不备,点入对方膻中穴,而后又快速上前一步,封了其颈后的哑门穴,但见男子神情一震,身子轰然倒地,而后便不醒人事。观音婢打开车厢,将李建成连拖带拽的拉了下来,不料李建成落地时重心不稳,导致脸先着地,没忍住哼了一声,登时引起了车前两人的注意。
脚步声由前至后,观音婢闻声直接将李建成甩到躺在地上的男子身上,喊道:“公子小心。”而后快速解开绑着李建成的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