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君所愿,”简清笑道:“马二退四!”
龙归嘴角一撇,笑道:“徒劳而已。车五进一。”仍是一步定乾坤。
“车六平五。”简清神色不变,缓缓开口。
龙归更不迟疑,脱口便道:“车五进四,吃车!”
“虎已入笼……”简清双眼暴闪,脸上终露笑容,连饮三杯,朗声道:“马四退五!铁笼囚虎!”
龙归欲待冷笑,可张了嘴却发不出声音,目露不信之色。甘思远喜极而呼:“好一招‘铁笼囚虎’的妙手!”
原来此时红马退居中相位,看似无关紧要,却将黑车困死底线,再也动弹不得。无论平四吃仕,抑或平六叫将,都会为红马所吃,若然退二吃马,亦会为相所杀。而今唯有动老将,但如此一来,却再无法获胜。
“铁笼囚虎,果是石破天惊的一手。”龙归呆了一阵,长叹道,“不想简兄真有回天之术。但你的马也动弹不得。一命换一命。”语气颓然,神色却颇平淡。
简清冷笑道:“你莫忘了,洒家尚余一子边兵!”
龙归闻言,脸色终于变了,身子剧颤。自他现身以来,始终心平气和,纵露峥嵘,亦不失风度,这一刻却再难掩心头震惊。他自然知道,单兵必胜单将。
如此峰回路转,只叫方白玉等人瞠目结舌。因为纵是和局,简清也将丧命。一时之间,人人冷汗直冒,心有余悸,更忘了欢喜。
简清反败为胜,豪气勃发,仰天大笑。他武功略逊此道,力争在象棋上扳回面子,虽被他一路软磨硬泡,险些饮恨,但他向来脱略,眼下看来,满厅之中,倒只他这当事之人浑不在乎。
龙归失态却只一瞬,叹息一声,缓缓道:“不错,简法王胜了。”随众人目光凝注围棋之上。
“啪”,陆太虚反复推敲,苦思良久,终在南角落子。这一着虽不能分断黑棋棋筋,却另做出两只棋眼来。这样从一着手,自比兼顾全盘容易许多。此后只要一路强占要津,即便弃了中腹,仍可另辟蹊径,转危为安。只因陆太虚杂念甚多,始终缩手缩脚,难以取舍。此刻忽闻简清得胜,自忖纵然输了,亦有回寰余地,当便全力一搏。
龙归见状黯然道:“陆兄终于下定决心了。”随即落子。陆太虚棋力本极高明,此刻心境澄明,更是运子如飞,顷刻屠去白子两块大龙。
龙归见陆太虚再落一子,黑棋棋面便四通八达,崩山裂海,喟然一声,道:“贫道认输了。”诸人闻言,无不松气。
陆太虚道:“道长虚怀若谷,陆某棋秤虽胜,境界却是远逊。”见他脸色惨白,挥汗如雨,这句话亦说得浊气十足,说罢瘫倒椅上,喘气不止,由此足见此局精力消耗之重。
龙归却微笑道:“胜固欣然败亦喜,贫道技不如人,输得心服口服。弈棋只是小道,陆兄虽然胜了,也不必如此当真。”言讫身形骤晃,双掌突出,重重拍在高、章二人天灵之上,旋即飘回。
高章二人无以抗拒,脑浆迸裂,登时气绝!
这一变故大出预料,龙归谈笑之间陡然出手,八雄虽久经风浪,也不禁耸然动容,凌钦霜更是失声惊呼。明教虽胜两战,却胜得惊险至极,眼见对方二人已然命丧当场,龙归又岂会甘休?以他心计之深、涉猎之广、出手之辣,而后两战,谁又敢称必胜?
一阵湖风吹来,虽已入春,人人均觉寒意逼人,丝丝彻骨。
龙归向二官躬身一拜,早有兵卒抬走尸身。龙归转头望向方白玉,面色古井不波,目光锐利如刀,淡然道:“他二人为国捐躯,死得其所!”众人听得这话,无不震动。
方白玉强压心悸,声音却已颤抖起来:“这场赌局,究竟是何用意?”
龙归道:“无他,但求以命换命耳。”他将“以命换命”四字说得极重,自为扰乱心神。
简清道:“道长如此冷血,有违修道慈悲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