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百里辰不敢再看秦落衣,头立刻一低,连忙眼观鼻鼻观心地望着地板,转身离去。他步伐匆匆的模样,好似身后有恶鬼在追。可是,哪怕他急不可待地冲出了房间,做了四五个长长的深呼吸,但脸颊清丽的粉色仍是久久未消去,胸口更是奇怪地跳动着。
他不由低思:自己是不是病发了?
玲儿哭丧着脸说:“怎么办怎么办,小姐的身子被百里公子看了去,岂不是只能嫁给百里公子了吗?”
上次见面,玲儿在她耳边叽叽喳喳叨念着百里辰的好,说他容貌俊,才华横溢,家财万贯,是众女子心中的好夫婿。如今她面色苍白,整个似颓废般低落着,不停自责地叨念着:“是奴婢没有照顾好小姐,不该偷懒,应该守着门口。”
虽然玲儿说话声音不大,但练武之人耳力极佳,玲儿的话完完全全落入了百里辰的耳中。他身子一僵,整个人呆若木鸡了起来。
他毁了秦落衣清白?他要负责娶……秦落衣?
直到身子被人轻轻一碰,百里辰才警惕地回过神来。他瞧见笑得像狐狸般的离昕,清冷的眉眼隐隐有愤愤之色。
“偷看秦落衣沐浴?”离昕好笑地上下瞥了几眼埋怨望着他的百里辰,促黠道,“就她那副尊荣,你竟然还偷看她沐浴。你的口味果真奇葩……”
百里辰刚想呵斥他胡言乱语,但脑海中竟不由自主浮现出女子裹着毛巾的妙曼之姿。毛巾极短,浅浅地露=着如雪似酥的胸=脯,娇=嫩水润的脸颊处不知是因为怒气还是害羞染着两朵红云,艳若桃李。
离昕经常瞧见秦落衣,所以秦落衣外貌上的改变在他眼里不怎么明显。在他其他人眼里却不是,如今离昕嘴里的丑女秦落衣早已脱胎换骨,原本黝黑的皮肤在日复一日的美白清洁下变得莹白光亮,满脸的雀斑渐渐消褪,粗糙的肌肤恢复了细润如脂,粉光若腻。更何况她刚刚沐浴完毕,满头青丝披垂而下,乌黑发亮,闪着明亮的光泽。还有萦绕在她身上的那股清雅的花香味……简直十足地惑人……
被人看了身子,秦落衣并不在意,毕竟自己该遮的都已经遮好了。她非古代女子,被看了一眼就非君不嫁,甚至要死要活以示清白。在她看来,这些都是愚蠢的行为。
屋内,秦落衣用手轻轻地将头发搓揉干,满头青丝披垂而下,落得满肩墨色。她问:“你当初夸得他天花乱坠,京城里任何男子都比不上他。怎么如今的口气竟这么嫌弃这位百里公子了?”
玲儿嘟着嘴道:“百里公子好是好,但百里公子活不长啊,他就算再好,奴婢也不想小姐去守寡。”
秦落衣想到百里辰身中蛊毒的事情,默默点了点头。
屋内忽然的安静,令门口偷偷听着的百里辰有些紧张了起来,但他也不明白自己在紧张什么。离昕戳了戳他,表情怪怪道:“看了秦落衣的身子,你不会真要娶秦落衣吧。”
百里辰一听,面色一紧,拂袖离去。“你明知道我不能娶妻,还戏弄我。”
“开个玩笑啦,别气别气,咱们下盘棋去。”
离昕和百里辰下棋,多半都输,但不会输得很惨,因为百里辰的棋艺很是温和,最多就赢你一两子。但此刻,离昕看了看棋盘上大面积的黑子,而自己可怜的白子孤零零地被十面埋伏着,苦巴巴地抿了抿嘴,而对方镇定自若、云淡风轻的模样更让他来气。这个记恨的家伙,在棋盘上欺负他!
就在百里辰要落字的时候,他眼睛一转,忽然道:“你当初没杀秦落衣果真是对的,这秦落衣果真有趣。”
“啪嗒”一声,子一落,竟歪了一分。
离昕瞧见有戏,连忙快速抢着有利地形,嘴上接着道:“她的医术十分高明,几乎和我不相上下。”
修长白皙的手指夹起一颗黑子,黑白的对撞更显男子手指的苍白无血色。男子抿了抿唇,显然被离昕的叽叽喳喳吵得无法集中精神。
“这几天她每天都在院子里跑十圈减肥,还做什么瑜伽瘦身,甚至捣鼓出一些美容药膏让我去贩卖。我一开始还以为她开玩笑的呢,没想到她还真有赚钱的本领。”他瞧见对面之人越下越乱,笑了笑,略带赞赏道,“这思维模式,赚钱手段,跟那人不相上下……”
“这么独特有趣的女子,全京城都少见,哎,我都有点喜欢上她了……”
秦落衣被下人请去大厅的时候,就见两名俊秀的美男正大眼瞪小眼地对望着。四周安静极了,流窜着诡异的气氛。那个一身红衣的男子笑得极其妖娆,漂亮的眼眉间皆是得意。他嘴角一勾,落下最后一子:“我赢了。”
说完,他望向门口站着的秦落衣,像招小猫地招了招手,一脸正色道:“听闻百里公子欺负你,要不要师父给你做主呢?”
离昕此话甚有调侃之意,望着百里辰的目光一阵促黠。
凤眸微阖,修长的手指轻轻抚摸着指尖未下的黑子。他一身淡雅白衣,纤尘不染。在离昕张扬的红衣下,更显俊雅温和。
“师父误会了,百里公子是无心闯入,并未有意为之。”在其他人面前,秦落衣会恭恭敬敬喊离昕一声师父装装样子。她这句话到让一直垂着头的百里辰忽然抬起了脑袋,瞧着秦落衣生疏的陌生目光,心里竟有些不是滋味。
“秦小姐不需要我负责?可是嫌弃我是药罐子?”
他这句话问得很唐突,连自己都错愕了下。秦落衣原以为像百里辰这样杀伐果断的男子肯定不拘这些小节,没想到百里辰也是古代迂腐的男子,真以为她被看了看身子就再也嫁不出去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