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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回 献诡计空灵僧单取白泰官 报旧恨白眉道再打方世玉（第1页）

u000e高进忠一缩，洪文定乃落于其背后，两脚立定。赵庆祥狂吼一声，一刀向洪文定当头劈来，洪文定急向左闪避，高进忠一个鲤鱼反水之势，挥剑转马，与赵庆样截住洪文定厮杀。洪文定虽然幼得名师苦练，技击高强，轻巧利害，究竟年纪幼小，经验未丰，况且以一小童与两个人对敌，自然无法应付，剧战多时，已感不支，当下心中一想，三十六着，不若走为上着，走回庆云寺中，请至善师公、方师叔等前来接应可也；想既定，奋发精神，使出轻功绝技，一跳，只见身轻如燕，就地跳起二丈高，跳在树上。高进忠亦跃上树来追，洪文定身体轻便，跳纵快捷，三几跳之后，早已跳出十余文外。高进忠不舍，衔尾直追。一百五十名健卒捕快，眼光光望实洪文定从头顶跳出重围，向山上走去，以高进忠衔尾追也，又不敢乱箭射去。

且说白泰官一人，与白眉道人、空灵大师两人对敌，手无寸铁，加以白眉道人之技击超群，空灵大师之飞刀利害，三把利刀，连环飞出，快如闪电，着着向白泰官重要部位飞来，白泰官无法应战，只有落荒而走。韩英、李得标等则从旁呐喊加威，喊声大震，撼动山岳。白泰官凭着一身轻身功夫，冲出重围，向山上疾走。正到山前，有人拦途杀出，截住去路，挥剑当头劈来。白泰官急闪，视之，乃死对头冯道德也。白泰官大怒，但只是怒而已，在此恶劣情势之下，实不能多所留恋也。当下避过冯道德之剑，就地跃起，从冯道德之头跃过。冯道德一不提防，竟为白泰官跳过背后。时白眉道人、空灵大师一班人马，经已追到，白泰官头不敢回，向庆云寺内猛奔，白眉道人、冯道德等衔尾穷追，一直杀入寺内。白泰官从大雄宝殿之侧，直奔入藏经阁，再转入寺后禅房，则洪文定已经先到一步，大叫曰：“武当、峨嵋派人马来矣，师公、爸爸，快快出来应战也！”洪文定之声，尖锐而响。高进忠、赵庆祥二人，斯时已追入寺内。白泰官一见，前有高进忠、赵庆样二人，后有白眉道人、冯道德、空灵大师、韩英、李得标及一百五十名健卒，正所谓前无去路，后有追兵，白泰官人急计生，施展起轻身功夫，就地耸身一跃，跳上瓦面，一路跳梁越瓦，走入后面禅房。

斯时至善禅师等一班少林英雄，正在房中谈论技击，洪文定大叫武当峨媚派来攻，又闻寺外似乎人声鼎沸，履声杂沓，急一跃而起。而洪文定奔入矣，面青唇白，气息喘喘。至善禅师、洪熙官、方世玉大惊，正想询问，忽见门外两人奔入，一为不相识之大汉，手执利刀，闪闪生光；一为仇家高进忠。仇人见面，七窍生烟，洪熙官首先跳起，一手执起所坐之酸枝宫座椅，大叫曰：“高贼勿伤吾儿！”一椅向高进忠理面飞来。高进忠一窒，洪熙官“猝”声标埋墙下，拉下宝剑，直扑而出。至善禅师、方世玉、柳迎春、王华宝、梁二娣、白洁儿、方鸾英等，亦在内闻声，一齐拥出。高进忠、赵庆祥见人多势众，连忙退出房外。而白眉道人、冯道德、空灵大师等已追到矣，洪熙官一马当先，自禅房追出，方世玉、至善禅师等随后，一出房门，见白眉道人正自甬道杀入，后面随着冯道德一行百余人，方世玉想起母亲苗翠花、亡兄方孝玉、方美玉被杀之仇，十载含冤，尚未昭雪，今日仇人相见，誓必不共戴天，当下不顾利害，举起宝剑，大喝一声，直取白眉道人。白眉道人见是方世玉，大喝曰：“方小鬼走开，汝非贫道之对手，叫你师傅来！”方世玉喝曰：“妖道杀我母兄，今日誓不放过汝也。”言未毕，进马冲前，一剑向正白眉道人之眼睛插入。白眉道人把头一侧，方世玉之剑，从其耳侧擦过。白眉道人飞起一脚，打向方世玉之下阴来。盖白眉道人，素知方世玉之肌肉，自幼受其母苗翠花特殊苦练，练成一套金钟罩铁布衫功夫，甚难将其击伤；虽然自与月明小姐结婚之后，童贞已泄，体力大减，但其基础深厚，肌肉扎实，非容易将其击伤，故特施展其腿，向其致命之地方打来也。方世玉一见白眉道人起脚，已知其来意，想取自己之性命矣。方世玉与白眉道人接战多次，知其脚力之利害，不敢以大腿迎其脚，只是避重就轻，一见其脚打来，“倏”一声跳起六七尺，飞在白眉道人之头顶，全身凌空而起。其身尚未落地，跟住使出少林派镇山拳法，连环锁子腿，阴阳两脚齐飞，向正白眉道人之双眼打来。盖方世玉知自眉内功极好，全身如钢铁，其死角乃在两只眼睛之内，故欲打其死角，取其性命也。然而白眉道人亦非弱者，见方世玉起脚，立即退马，避过双脚，乘其身体尚未落下之际，把手中宝剑向方世玉之阴囊拼命一插。可怜方世玉一世英名，因母兄之仇，切齿痛恨白眉道人，与之拼命，不料究竟年少经验浅，功夫不及白眉道人，遂为白眉道人所乘，当时全身凌空，两脚飞起，白眉道人一缩一插，方世玉无从闪避白眉道人之宝剑，插正阴囊，大叫一声，从六七尺高空倒下，裤档内鲜血直喷，晕倒地上。白眉道人余怒未释，飞步进马，尚恨方世玉未即毙命也，再加一脚向方世玉之阴囊打来，“迫”声，阴囊本已为宝剑所插爆，至此再受一脚，血肉模糊，打开二丈以外。

当方世巨与白眉道人剧战之际，至海禅师深恐方世玉不敌白眉，冲马上前救援，不料空灵大师斜里杀出，截住厮杀。空灵大师之技，与至善禅师相较，本不敌至善禅师也，但因其苦苦纠缠，使至善无法脱身。而洪熙官又为赵庆祥、高进忠两人敌住，柳迎春、骆成、梁二娣、王华宝、白洁儿、方鸾英等，又为冯道德、韩英、李得标等包围厮杀。眼看方世玉与白眉道人对敌，情势危殆，未能上前救援，而云中子则因寺内近月来平静无事，故已赴肇庆游览。当下庆云寺后之废园演武场上，杀到地惨天愁，沙尘滚滚。

且说白泰官从瓦面窜入禅房之后，夺得宝刀在手，夺门冲出演武场，眼见至善禅师方世玉等，展开大血战，见方世玉与白眉道人苦战不胜，正想冲前协助，不料正冲前两步，至白眉道人相距二丈左右，已来不及，方世压跃起，白眉道人一剑插中方世玉之阴囊矣，方世玉惨叫一声，倒地毙命之后，白泰官急掩面不忍看。至善禅师与空灵大师纠缠不下，忽闻有人尖声惨叫，哗！此爱徒方世玉之声音也，心中一惊、空灵大师飞刀铲至，向至善咽喉飞来。至善禅师把头一侧，避过其刀。白眉道人见方世玉已毙，回头望见至善禅师正与空灵大师酣战，仇人见面，分外眼明，飞马上前，大喝曰：“至善劣弟，冥顾不灵，今日相逢，送汝到西方极乐世界去也。”至善见白眉道人在前，而眼见爱徒惨毙，怒从心上起，立即跳出圈外，撤离空灵大师，直取白眉。空灵大师想冲前与白眉夹攻至善，白泰官忽然杀出，大叫曰：“佛门叛徒，我来与汝战三百回合也。”进马直取空灵。于是白泰官与空灵，白眉与至善，四人分成两对，又在演武场上，剧战起来矣。洪文定斯时，亦从房内取出宝刀，助其母柳迎春，迎杀一百五十名健卒、捕快。无奈梁二娣、王华宝、白洁儿、方鸾英、骆成等数人，虽然追随至善禅师、洪熙官等学习技击多年，只因一则根底浅薄，作战经验未丰；二则武当、峨嵋派得清廷协助，健卒、捕快一百五十名，个个身强力壮，技击不弱，人多势大，呐喊连天加以冯道德指挥作战，个个精神振奋，骆成等虽然竭力抵御，然众寡悬殊，事起仓卒，为官兵所包围，方鸾英首先丧命于乱军之中。白洁儿斯时，正执剑与韩英力战，一见方鸾英倒地，心中一怯，剑法略松，亦为韩英单刀迎头砍落，头颅斩爆，倒地身亡。洪熙官一把宝剑力敌高进忠、赵庆祥两人，奋发精神，一套少林洪家剑法，硬桥硬马，杀到高进忠、赵庆祥二人手忙脚乱，不能取胜。赵庆祥见久久不能取胜，勃然大怒，从洪熙官之背后，一刀砍来。洪熙官觉背后有风掩至，一个懒虎伸腰之势，“迫”一声，赵庆祥之刀尚未斩倒洪熙官，已为洪熙官之脚打正小腹，向后仰面而倒，仆在地上。高进忠在前大惊，一剑向洪熙官面庞砍上，洪熙官一剑招住。洪文定正与众清兵混战，远远望见其父亲洪熙官踢倒赵庆祥也，大喜，飞身标到其身旁，赵庆祥正想挣扎而起，洪文定一刀向其头砍落，当堂砍开两边，与方世玉、方商英、白洁儿三人填命。洪文定既杀赵庆样，望见洪熙官与高进忠剧战也，大叫曰：“爸爸我帮你手，杀此走狗也！”施展轻功，飞身而起，举刀从高进忠之头上砍下。高进忠大惊，急退马落荒而走。向冯道德方向奔来。冯道德方与柳迎春、骆成等剧战，见高进忠为洪熙官父子所逐，情势危急，乃撇开柳迎春、骆成，大喝一声：“洪贼勿伤吾侄，八臂哪咤来也。”言罢，直取洪熙官、洪文定。洪熙官一见冯道德，明知其内外功利害，但毫无惧色，父子两人，冯道德战个平手。

且说至善禅师与白眉道人接战，白眉之技本已胜于至善，不过至善气吞斗牛，竭力与之拼命，而尚可支持耳、及两人战得六七十个回合之后，至善禅师耳畔闻得少林门徒，相继惨叫倒地，怵目惊心，方世玉爱徒惨毙之后、方鸾英、白洁儿继续倒地，五中惨痛。莫可言宣，夫战，勇气也，勇气一失，精神顿减，白眉道人见至善禅师越战而面色越慌乱，知其心已着慌，战斗力渐渐衰竭，不禁微微而笑，挥剑向至善加紧追迫。坐善一路退马，白眉一路前进，至善退至香积厨之门前，就地跳出圈外，耸身一跃。飞上瓦面。白眉正待飞身追上，忽闻背后有人大叫“喉吔”一声，白眉道人一闻，心中惕然而惊，此人声音，乃其门下首徒高进忠也。急回头一望。果见高进忠为一女人所打倒于地上，女人挥剑斩落，高进忠一脚打开其剑，两人抱着在地上乱滚，情势危急，白眉道人大惊，急撤下至善，飞马上前援救，正在走得三步，相距高进忠尚有三丈余，忽见一个大头仔，手执钢刀，向高进忠之头部猛砍，高进忠为柳迎春紧抱，拼命一缩，将头缩入柳迎春怀内，下部突出两脚，大头仔见白眉追来，人急计生，挥刀疾向高进忠两脚骨斩去，“迫”一声，当堂将高进忠两脚斩断、鲜血直喷，痛极晕倒，两手一松，柳迎春得脱，正想一拳向高进忠面部劈落，白眉道人已追到矣，柳迎春急跳跃而起，退马而避。大头仔骆成不识利害，竟挥刀与白眉接战，使出洪家刀法，“我妻”一声，向白眉道人之头颅砍下。白眉道人暗运内功，将头一顶。顶住骆成之刀，“轰”一声，如砍石头。骆成大惊，连忙退马，白眉道人一手拦腰抱起高进忠，向寺外而走，盖恐其爱徒因伤致死也。至善禅师见白眉拖高进忠奔出，不禁暗喜，从香积厨后，耸身跃下，直扑白眉，伸出两只铁手指，向白眉之眼睛插来。白眉手抱高进忠，正奔走间，忽见至善从头上跃过，手指插来，情势危急，立即将头一侧，避过其指，飞起一脚向至善禅师下阴踢上。盖至善禅师之内功，不及白眉，白眉能将阴囊运气而缩入腹内，至善禅师尚未做到此地步也。当下见插白眉不到，急闪身避开，白眉手抱着高进忠，无法应战，只得飞身凌空跃过，向寺外直走。至善苦追不舍，直追至大雄宝殿之侧。白眉道人大怒，立即把高进忠放于殿侧石阶上，回身应战。至善当白眉回身之际，又伸手一插，着着向其双眼进攻，无奈白眉之技击，非至善所能及也，门眉见至善伸手，立即左手一搭，搭住至善之手，向外一拨，右脚箭步冲进，右手一个叶底偷桃之势，向至善之阴囊抓来。至善为其搭住右手，立即一沉踭坐马，消失其攻势，一转马，转到高进忠身旁，一脚飞起，向高进忠头颅打落，“迫”一声如打椰子。至善禅师之脚，非比寻常，当堂将高进忠之头颅打爆。可怜此峨嵋派首徒、广东提督高进忠经受伤晕倒之后，白眉一时照顾不及，遂为至善禅师一脚送到西方极乐世界去矣。白眉道人目睹其首徒，为至善禅师一脚打死，不禁更怒，使出生平内功绝技，运用千斤之力于右脚上，向至善之阴囊一踢。至善将手一拨，把白眉之脚拨开，右手又想向白眉之眼一插。不料至善禅师，只顾得进攻自眉之上三路，而忽略自己之下三路也，以为左手既消其脚之攻势，右手即进攻白眉之上三路，因此右边下三路已经空虚，估不到白眉之脚，正是阴阳脚，如少林派之阴阳锁子腿。然左脚飞起，至善之右手尚未插到白眉之眼，下三路早已受正白眉一脚，偏不焉，打在阴囊之上，至善大叫“唉吔”一声，抛离丈外，倒伏于大雄宝殿阶下，奄奄呻吟，白眉道人见其未死也，恨恨扑前，再加一脚，向至善之头颅猛踢。至善斯时经已重伤，内外功无法施展，又大叫一声，气绝身亡。白眉见至善毙命，心中顿觉凉快。耳畔闻得寺后，犹是杀声盈耳，尚在剧烈厮杀之中，白眉乃至高进忠之旁，则血肉模糊，死状甚惨，只得摇头长叹，暗暗酒下几点英雄老泪。然而人死不能复生，想起冯道德、空灵大师等尚在寺后废园中厮杀也，白眉道人乃再持剑，追入寺后，果见白泰官、洪熙官二人与一小童，正与冯道德大战，而园之右方地上，伏一死尸，肩膊臂开，鲜血满地，白眉谛视之，哗！此人非他，乃空灵大师也。盖空灵大师与白泰官剧战，为白泰官一剑从肩上劈下，当堂砍毙，一脚打开。见洪熙官父子，战冯道德不下，乃大吼一声，加入战团，杀到冯道德满头大汗，只有招架之功，并无还手之力。正在最危急之间，白眉道人适于是时杀到，举剑直取白泰官，白泰官急举剑相迎。一个峨嵋派领袖，一个血滴子英雄，正是棋逢敌手，将遇良材。不过白眉有一胜于白泰官者，白眉之内功，已达炉火纯青之候，身体任何部分，皆足以抵御刀枪，此所谓金钟罩、铁布衫之内家功夫也。白泰官则不然，内功技术，不及白眉，只能运用掌力指力以伤人，身体肌肉不能抵御刀枪也。两人剧战良久，白泰官屡向白眉之眼睛进攻，均为白眉所拨开，无法可想。斯时，百五十名健卒、捕快，在李得标、韩英二人指挥下，将王华宝、梁二娣、骆成、柳迎春四人，分别包围乱砍，人多势大，王华宝、梁二娣两人，支持不住，拼命冲出重围，向寺外落荒而奔，走回佛山，改名换姓，匿身于琼花会馆戏班之中，重着歌衫，将少林拳术传入戏班内。此是后话，暂且不表。

且说当日寺后演武场上，李得标追王华宝、梁二端不及，见白泰官与白眉道人大战，立即指挥众人上前协助，围攻白泰官。白泰官与白眉血战，已经有些支持不住，再多二三十人协助，更觉不支，看看情势恶劣，心想不如暂时撤退，保存实力，然后慢慢复仇也，想既定，大吼一声，竭力冲出，飞身跃上围墙，越墙而逃。白眉道人穷追不舍，亦越墙追击，望见白泰官在前狂奔，急衔尾直追，越追越近，相距不及六尺，情势危急。路旁一树，白眉道人追过树前，忽然有人大喊曰：“妖道休得逞强，云中子在此！”挥起单刀，直取白眉。

盖云中子初到广东，慕肇庆七星岩名胜，以峨嵋、武当派连月未有来攻，寺内平安无事，乃动游兴，辞别至善禅师等，独自前往游览。不意祸起仓卒之间，两派展开主力决战，云中子尚未知也。是日方从肇庆游罢回来，从山后直入，远远望见一老道人从寺后追一老者出来，诸视之，此老者乃白泰官而道人乃白眉也，耳畔闻得寺内隐隐有喊杀之声，不禁大惊，急缩入路旁大树之后，候白泰官走过，白眉追到，突然挥刀杀出，截住白眉，一刀向其眼睛插上。白眉道人眼捷手快，一剑招住，飞脚问云中子踢来。白泰官见云中子竟在此杀出，不禁大喜，回身与云中子夹攻白眉，三人又在山后大战。未及两个回合，李得标又率数十名健卒、捕快杀到矣，白泰官、云中子二人，以人数众寡悬殊，只得跳出圈外，落荒而走。白眉道人追之不及，心念寺中有洪熙官、洪文定、骆成、柳迎春等数人也，忽回身奔到寺后来。

洪熙官之技击，近来进步异常，与其子洪文定力战冯道德，战个平手，白眉道人、李得标与数十名健卒，一齐呐喊拥上，洪熙官见白眉道人到来，回望园中，已不知至善禅师、白泰官等何去，而其爱弟方世玉则惨死地上，白洁儿、方鸾英、赵庆样、空灵大师等尸骸遍地，默念自己只得柳迎春、骆成、洪文定，势力孤单，不若三十六计，走为上计？大叫一声曰：“文定、迎春、阿成随我来！”洪熙官言罢，疾向寺外而走。健卒、捕快抵挡不住，为其四人冲出，至大雄宝殿之旁，忽见至善之尸首，俯伏阶下。洪熙官大叫一声，五中惨痛，几乎晕倒，急俯身伸左手抱起至善之尸，由骆成、柳迎春、洪文定三人，掩护撤退，白眉道人、冯道德、李得标紧追在后。洪熙官挟至善之尸体，望山下飞驰而去，白眉道人、冯道德追之不及，只得返回庆云寺内，检点健卒捕快，共死伤三十七人。最惨者，首徒高进忠战死，使白眉道人之老怀为之悲悼不已，盖白眉道人之门下，以高进忠之技击最好，而又少年得志，官居二品，前程未可限量，今竟战死于此，询使白眉道人之心，受一沉重之打击者矣。然而死已不可复生，尚幸至善禅师已死，方世玉阵亡，此两人者，为少林派中出色人物，今已死去，单剩洪熙官、白泰官者，已无能为力矣。乃令李得标指挥众健卒，清除战场，收拾各战死者之尸首，放入茶毗炉中火化，将高进忠、空灵大师、赵庆祥之尸，运回羊城公葬，取方世玉、方鸾英、白洁儿等数人之首级，用木箱贮藏。下令回城，悬方世玉等三人之首级于五仙门外以示众。

全城之人，闻得峨嵋、武当派大破少林派，至善禅师、方世玉等战死，个个震惊，暗暗垂泪。当三德和尚在西门西禅寺公开教授技击之时，不少人加入少林门下，学习拳棒者，是故阐得至善禅师、方世玉已死，方世玉之首级在五仙门示众，乃于夜间，携备元宝蜡烛，潜至门下，偷祭其师叔方世玉。望见方世玉、方鸾英、白洁儿之头，口如血盘，睁眉怒目，血肉模糊，想起当日在西禅寺中，与三德和尚、童千斤、胡惠干、洪熙官一班少林英雄，师伯师叔，师兄师弟，感情和洽，亲如骨肉，今日阴阳各别，惨死于妖道之手，悬头于此，而又忌于官府捕拿，不敢公然祭奠，少林弟子，竟有为之痛哭三日三夜者也。

且说白眉道人、冯道德得胜回来，将经过情形，呈报两广总督曾必忠，转奏乾隆皇帝。乾隆皇帝闻得至善禅师已死，龙颜大悦，以为少林派领袖，数十年来，召集市井亡命之徒，阴谋策动反清复明者就是此人。今此人已死，其余白泰官，年登八十，老朽无能；洪熙官更卑卑不足道矣。乃敕命追升高进忠加一级，赐国葬。曾必忠闻得爱婿身亡，亦为之悲悼不已，圣旨颁到之日，特在白云山双山寺大开水陆道场，追悼高进忠及空灵大师、赵庆样，以及历年来武当、峨嵋两派死难门徒，如吕英布、牛化蛟、雷大鹏、武花云、李德宗、李小环、李二环、雷老虎、雷大眼等。白眉道人、冯道德亲自披上八卦道袍，召集罗浮山、清远太和洞等各处羽士来省，超幽七七四十九日，执起法器，叮当而鸣。在双山寺大雄宝殿之上，摆设道场，白眉道人坐于正中，冯道德坐于其右，黯然垂泪，喃喃诵经，由七月初一日开始超度，预计至八月九日收坛。曾必忠亲自率领全城文武官员，到双山寺致祭。忆起爱婿少年英俊，前途无限，不料今竟遭少林派毒手，饮恨鼎湖，魂归放里，由爱婿而忆及其爱女鸾玉来，因遭方世玉修杀而死，面对两个灵牌，一个写着“敕封一品广东提督高进忠府君之灵位”；另一个则为其女儿一品安人曾氏鸾玉之灵位也，曾必忠想起一双小儿女，不禁老泪泛满，呜呜大哭矣。

且说少林英雄洪熙官是日，率领其妻柳迎春，其子洪文定，其门徒大头仔骆成，夺得至善禅师之尸首，杀出重围，前奔二十里。回望背后，追兵已杳，心神略定，乃在路旁一小庙前稍息，放下至善禅师之尸体，抚之已僵。

洪熙官自视征衣，鲜血湿透。乃跪在至善禅师之尸前，痛哭流涕曰：“至善师尊，弟子技击肤浅，不能护佑师尊，至令师尊惨遭白眉妖道毒手，饮恨九泉，弟子之罪大矣。嗟夫吾师，忆昔少林门下，英雄鼎盛；今日伤亡殆尽，只剩下我洪熙官一人。吾师在天有灵，其佑弟子直上峨嵋山，碎白眉之尸体万段，以为吾师及众师兄弟雪此血海深仇也。”

洪熙官载言载哭。泣不成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