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厢的王四海,身体能感受到的除了刮面而过的寒风,就是机械运动似的抖胯,不觉间两股之间已经被磨出了鲜血,他强打精神,用极强的修复意志,一次又一次的将已经磨损的皮肉修复,那已经流出的血已经将裤子和马鞍死死的粘连在一起,每一次的颠簸都好似一次酷刑,而满心想的依然是:快,再快点,不要停。手中的马鞭,足下的马刺狠狠的招呼着垮下的马儿,即便有神力加持,那马儿亦已经到达了速度的极限,每一个村落,城镇,都如同移动的风景一般从身边擦过。但凡经过城郭有人阻拦,王四海都会毫不犹豫的释放出极强的念力,使守城的官兵不犹豫的大开城门。就这样短短几天时间里,他几乎跨越了整个山东,视线所及之处已经隐隐约约能望到燕山的轮廓。造化有的时候让人琢磨不透,他和完颜雍几乎是同时到达了燕京城,但不同的是,一个是坐着御驾马车,一个却是风餐露宿,曾经的堂兄弟,如今却成了血海深仇的敌人。望着眼前即将到达的城郭,王四海心里无限的感慨,这个曾经的燕山脚下小村庄,在自己动用了民夫八十万,兵士四十万的大力营建之下修建成令人咋舌的大型帝都,如今却成了他人的掌中之物:“阿城,等着我,我回来了,作为丈夫的角色回来,而不是皇帝,一定要等着我回来。”令人意想不到的是,座下的马儿似乎已经到了极限,两千多里地的路途,它几乎用最短的时间跑完,任凭是个神物也未必能坚持到最后,就在距离丰宜门十里地左右的时候,一座庄严的宝刹出现在眼前,马儿突然一声嘶鸣轰然栽倒在地,只听兹啦一声,王四海黏着在马鞍上的垮下皮肉被再次撕开。一瞬间的冲力让他在地上滚出去十几丈,一道血痕从马儿的尸体一直洒落到他的臀下。“阿弥陀佛”一个小沙弥正在寺庙前扫去刚刚落下的树叶,看到眼前的景象被吓的一呆,赶忙放下扫帚冲了过去:“施主,施主,你没事吧?”王四海强撑着身体坐起,露出惨然的一笑道:“没事,劳烦小师傅能否给我一碗水喝?”小沙弥十分的善良,二话不说就跑到寺庙的门房里,急匆匆的拎起一只茶壶,端起一只茶碗再次跑回来,满满的给王四海倒上一杯水,递了过去。王四海都没来得及称谢,几乎是将整碗的水倒进口中,又将碗递了回去,示意再来一碗,如此反复很快一大壶水全部喝干。小沙弥关切的问道:“够了吗施主,如果您还是口渴,小僧再去给您取水。”王四海这才缓过神来道:“够了够了,谢谢小师傅。”他试图站起身来,但无论怎么挣扎,下体都如同木头一般僵硬,只好抬头望了望远处的燕京城城墙,然后转身对小沙弥问道:“小师傅,贵寺是天王寺吧?”小沙弥笑着点点头道:“是的施主,您知道敝寺?”王四海眨眨眼道:“是啊,贵寺住持法演禅师是我的老朋友了。”“阿弥陀佛”小沙弥一本正经的整理整理自己的灰布僧袍道:“施主莫不可打诳语,敝寺虽小,却也是皇家寺庙,住持方丈乃是国师,是不会有俗家朋友的。”“他在吗?”王四海问道。“在的”小沙弥依然很天真的道:“不过,他从不见客,一般都是由执事僧师傅管着敝寺的日常。”王四海点点头道:“我想要见见贵寺法演禅师,还望小师傅代为通传。”小沙弥一惊道:“施主啊,您可是难为小僧了,莫说是您,就是我们寺里的僧众除非是法会,基本上都是见不到住持的,他日日面壁修禅,见不到的,见不到的。”见小沙弥为难,自己身体又暂时动不得,王四海只好道:“这样吧,我可以在贵寺借宿一晚吗?待明日我的伤好一些便会自行离去,不给贵寺添麻烦。”小沙弥挠挠头道:“这个我做不了主,我去问问执事僧师傅,他若同意自然是可以的,施主稍等。”王四海略一行礼道:“有劳。”不一会的工夫,庙门里突然传出责怪的声音来:“你这不懂事的小东西,咱们这皇家寺庙,岂能随便收留陌生人过夜。”王四海听到这句话就知不妙,果不其然,一个膀大腰圆、满脸凶相的和尚从门房闪了出来,边走边呵斥着刚才的小沙弥。二人来到王四海身旁,那执事僧也不行礼,只冷冷的看着衣衫褴褛的王四海,打量完一圈后张口道:“哪来的要饭的,我们寺庙不受百姓施舍,更不收孤魂野鬼挂单。你既已伤,且躲远点,莫脏了我们宝象。”身旁的小沙弥嘟嘟着嘴小声道:“师父早就说过与人为善,怎就不行?”那执事僧见小沙弥多嘴,伸起手来便用食指关节处猛的向小沙弥头上敲去:“有你说话的份吗?再多嘴罚你去扫碑林!”小沙弥吃痛,眼圈里尽是眼泪。王四海见状赶忙要去阻止,但下身依然麻木,他道:“这位和尚,不要难为小师傅,我与贵寺法演禅师有过几面之缘,你且为我通传,自少不了香火钱。”王四海习惯于这种语气,却忘却了自己已经身无分文,这一切被那和尚看在眼里,不由得从鼻孔窜出气来:“切,就你?莫说你如今穿的破破烂烂的,就算是你是当朝王爷,若没有圣旨也是进不来本寺的,赶快滚开,再不走我叫人叉你出去!”王四海一路走来,这样的事情似乎已经见怪不怪,他几乎使出了全身的力气,双目狠狠的瞪着执事僧,刹那间,那执事僧已然闭嘴,神情呆滞的看着王四海,又猛的伸起双掌“噼啪噼啪”的向自己的脸颊招呼开来,边打边喊道:“施主饶命,施主饶命,小僧有眼不识金镶玉,您别见怪,您别见怪。”说着又是一顿耳光。王四海没有让他停下来的意思,只淡淡的说道:“你且去和你家禅师说东风又送醉阳路,故人元功来拜,手不要停,一边打一边走,直到见到禅师。”那执事僧听罢,转身就往半山腰的修禅阁跑去。小沙弥平日里没少受这执事僧欺负,如今见他窘态,倒也乐得心中怒放,见他走远,复又上前来,吃力的将王四海搀起,一步一挪的走到门房,又小心翼翼的将王四海放到一张胡床上,神秘兮兮的道:“施主,您会法术吧,您是哪位菩萨、尊者下凡?我看,您这体格,应该是珈蓝尊者吧,阿弥陀佛,我就说,善有善报的。”王四海无奈的摇摇头道:“可惜了,你这孩子年纪轻轻入了释门,否则长大了考取个功名,定是个有用之才。”小沙弥痴痴地笑,没有接话,一心的在那猜想王四海的神位是啥。一盏茶的功夫,一个身披大红袈裟的老者已然从半山腰跑了下来,只见他身形瘦削,脸颊饱满,两根长长的白眉飘于两侧,从走路的神色看,相当的着急。不一会的工夫已经来到王四海所在的门房之前,口诵佛号:“阿弥陀佛,不知陛下驾临,老衲罪该万死。”小沙弥一个激灵赶忙站起道:“是住持方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