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府的人办事极为利索,温姝刚到客房,浴桶便已经备好。
菱角底足粉墨莲花托盘上,是一碗澡豆以及颜色鲜艳的各色花瓣,腾云架上放着两条巾帕,其中一条约莫是丝绸,专用于擦身。
宣姝暗叹,不愧是太子府,用的东西华贵精致。
“宣姑娘,奴婢为您更衣吧。”
婢子的手刚搭在宣姝肩上,就被她躲过。
“我不喜人伺候,你先下去吧。”
婢子不强求,恭敬称是,倒了几步准备转身出门,又被宣姝叫住。
宣姝低头,头发刚好遮挡住脸,“劳你待会帮我送一顶帷帽过来。”
未等婢女开口,宣姝又说:“我是女子,进了太子府却忽然换了身衣裳,旁人会说的……”
婢女浅笑道:“姑娘莫忧心,殿下已经吩咐奴婢备下了。”
这回换宣姝讶然,扭头一看,才发现浴桶的另一边,还放置着几个个雕漆鹤形托盘,托盘上着亵衣、长衫、褙子,还有一顶月白色的帷帽。
心细如发似他那般者,实在出乎她的意料。
“多谢了。”
婢女:“姑娘客气,奴婢名唤碧竹,就守在门外,姑娘有事唤奴婢即可。”
“好,有劳了。”
门阖上,宣姝解了身上的衣服,步入浴桶中,温热的触感瞬间将她凉意散了个干净,从旁边取了澡豆,化水揉开,擦在身上。
过了两刻钟,宣姝才从浴桶中出来,取了巾帕绞发,过了好一会,头发半干后,简单挽发,端详着铜镜中那张瑰姿艳逸的脸,几不可闻的叹了口气。
碧竹一直守在门口,等了半个时辰后,门开了。
只见女子身着月白长竹抹胸,外罩揉蓝锦缎短褙子,腰束蓝紫百迭裙,腰间还系着描金缀珠香罗带,将她腰身勾勒得柔软纤细,盈盈一握。
这身姿着实令人惊艳。
转而一想到,这帷帽下女子的真实模样,碧竹深感可惜。
*
从太子府出来后,宣姝还有点恍惚。
她撩开帘子,发现马车已经行至街市,再走几个弯就要到她家中,宣姝低头看了看自已腰间珍珠丝绦,要是让巷子里的人瞧见她换了身衣裳回去,一定会传出流言。
最好还是趁着入夜回去,幸好她们住的地方有小道可直行,想要避人耳目回家并不是什么难事。
打定主意,宣姝叫停马车,准备先在街边的茶馆吃点茶,等待夜幕降临再回家。
宣姝拒了跑堂推的茶博士,要了几道茶点就上了二楼,不稍片刻,跑堂端来茶点。
正值饭点,茶楼里的人不多,二楼只有她一人。
宣姝摘下帷帽,头一回在外露了脸。
今日淋雨又沐浴,一番折腾下来,她早就饿了。
拈起一块神似含苞待放的莲花酥,贝齿轻咬,有碎屑沾染唇边,香舌一卷,收进唇中。
然不远处的对面酒楼,男人双眸似染了墨,愈发幽深,修长手指沿着桌上的白瓷茶盏杯口绕了几圈,随即端起来一饮而尽。
他招招手,立时有人上前。
“护好她,别被发现了。”
“是。”
那头温姝一无所觉,只喝着茶,忽闻有人上楼,不急不忙的戴上帷帽。
王炳正在这时看过去,那窗户边的女子刚戴好帷帽。
他几不可闻的小心看向裴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