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子指着这一大片工地说这里是老房子拆迁地,要建一座城中城的高档小区。志军高中辍学后曾经跟着村里的小施工队干过建筑,但那是在农村建砖混结构的民房。像这种规模的大工地还是第一次见。他像刘姥姥进大观园一样的东张西望。
已经是下午的太阳了依然毒辣辣的炙烤着大地上的一切。工棚在工地那头,要穿过整个工地。冬子带着志军小心走过工地前面的一大片料场,料场上堆满了钢筋等各种材料。
钢筋工们头上扣着安全帽有条不紊的干着活,汗水从额头淌下脸颊,抬起胳膊用脏兮兮的袖子擦一把。工地本就尘土飞扬,袖子一抹,脸上更是道道污渍。个别男人光着膀子,任皮肤曝晒在阳光下。人们挥汗如雨,但是手上的活依然干得快速而熟练。
志军发现钢筋堆里竟然有几个女人!和男人一样围着绞盘费力的拉着钢筋出来比尺寸切割裁剪。女人拉男人剪,互相配合,但是觉得女人更累,只因女人没有那么大的手劲用钢筋剪。女人手握钢筋把钢筋缠在柔弱的肩膀上身躯拼命的向前倾蹬着八字脚拉,志军看得眼睛湿润了。她们哪里拉的是钢筋,分明是生活的重担啊!
冬子看志军盯着那几个女工不忍的表情,打趣他心肠软见不得女人吃苦。跟志军讲工地上很多成双成对的夫妻,男人做大工,女人当小工。砖工的女人和砂浆递砖头;木工的女人备材料支模拆模;钢筋工女人扎钢筋一蹲就是一整天,没拉钢筋累但是蹲得腿受不了;刷涂料的女人抹墙灰;室内装修的女人相对轻松,不晒太阳不淋雨,体力活不多。
“工地上的女人能干着呐!”
愿意跟着男人在工地干活的女人非常勤快吃苦耐劳,备料,递工具材料,整天跑个不停,不时还干大工的活。稍微慢一点男人就催就吼。因为是分工,每天早干完早下班,女人如果体力跟不上男人就发脾气。材料下来得慢还要靠女人抢材料。有时候男人还怂恿女人去偷拿别人的材料。一般发生在材料下来得慢影响干活进度的时候,那些女人可是真的猛啊,抢够了材料才能很快干完活早点下班休息。不然边做边等材料有时候要拖到晚上很晚。一样的工一样的料一样的一天的工钱,所以谁都怕材料供不上。
一次一个支模的四川女人和安徽女人抢材料打起来了,安徽男人很齐心,十几人齐刷刷气势汹汹来找四川男人干架。结果四川人不齐心,呼啦啦都被吓跑了,只有三个男人迎战,一个是女人的老公一个是姨夫和一个老乡。当然打不过,最后三个男人也跑了留下女人被逮住挨了拳脚。从此破了四川男人有血性的传说。难怪九十年代外省的人管四川人叫“川耗子”,想来是心眼多胆子小的意思吧?
当然,对女人好不好不分地域与工作,但是见过很多干活的夫妻,只有装修工对老婆最好不吼不骂,还能聊聊天说笑话。总结一点似乎男人越辛苦干活环境越恶劣对老婆越不好。尽管你与他同甘共苦。当然也不是绝对的。
女人在干活之余,还要担负着照顾男人的职责。洗衣做饭,端茶递水,帮男人擦一把汗,用她们柔弱的肩膀帮男人撑起半边天的时候,也用女人的柔情抚慰着男人的疲惫和辛劳,给予男人母爱般的关怀。这样的女人天生具有奉献精神,为家为孩子为男人为老人独独忘了自己。具有讽刺意味的是这样的好女人偏偏得不到尊重和善待,往往被大男子主义的男人呼来喝去,被婆家瞧不起。在婚姻之初女人放下身段为全家人任劳任怨的时候,就已经定位了自己在婆家人眼中的地位与形象。卑微换不来感动与尊重,只能换来傲慢与偏见。相反,一个天天拿着男人血汗钱打麻将的女人自私霸道又强势,男人和公婆反而会陪着小心的讨好。人性本贱!
冬子把志军带到一排石棉瓦搭建的简易工棚前,冲志军歉意的笑笑,“军子,在外面就这条件,克服一下啊!”
志军笑了,捶一下冬子肩膀,“怎么婆婆妈妈起来了?又不是来度假享受的!”
随着冬子走了进去。工棚是直接在泥巴地面搭建的,能遮风避雨就成。木板搭建的简陋上下床上,住了民工的床上堆着一头堆着行李袋或行李箱,箱子上胡乱堆着被子毯子和衣物。床沿还挂着衣服和毛巾。每个下床地面都是乱七八糟的鞋子。工棚里难闻的味道可能就是那些劳保鞋散发出来的。工地不许穿凉鞋。
冬子指着空着的几个床位任志军挑选,志军选了个上床。他觉得上床干净些。冬子的床铺相对整洁些,像他这种最小的小工头没有特殊待遇,他和大伙住一起。比他大点的工头和管理们住在另外的两层板房里。
志军就这样在这里安顿了下来。他行李简单,因为只做两个月,只带了夏天的几身换洗衣服,被子都不用。其他的日常用品要出去买。
因为冬子还要去工地看看,让志军先好好睡一觉,等他来叫他吃过晚饭后带志军出去买洗漱用品顺便逛逛。
冬子匆匆走了,志军疲惫地躺下睡了。
喜欢棹渡请大家收藏:(www。xiakezw。com)棹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