幺鸡脸上带笑,轻轻地说道:
“义色,我真的搞不得了!”
“什么卵搞不得唦,多喝三杯酒天就会垮啊?来咯来咯,搞搞搞!”
“真的搞不得了!”幺鸡还是淡淡地笑着。
“幺鸡,你就是个怪物!每次喝酒就是你啰唆,多喝几杯会死啊?陪老大喝几杯唦,又没有什么事等着你做!”旁边的缺牙齿半开玩笑半拍马屁,突然插了一句嘴。
当时我就看见,缺牙齿的话刚一出口,幺鸡的脸马上阴了下来,也不回嘴,就是扭过头来死死盯着一旁的缺牙齿,那种眼神,我只在两个人眼中看到过。
险儿,海燕!
最后还是三哥、明哥两人看见情况不对,赶紧又出来劝和,三哥还似真似假地骂了幺鸡两句,三哥骂的时候,幺鸡依旧平平淡淡地笑着,也不顶嘴,就是不断地说:
“真的喝不得了,老大,真的喝不得了!”
最后当然的,那三杯酒也就不了了之。
自从那天之后,我再也没有在幺鸡面前开过半句玩笑,对于这个人,我保持了充分的尊敬和礼貌。
因为,我觉得,如果一个人有了这样的自控力,那么不管他是谁、从哪里来、什么背景,我都最好不要去招惹。
这绝对是一个非常危险的人。
看见领头的人是幺鸡时,我就知道之前自己所做出的任何对于今天最坏后果的设想都错了。
要知道,三哥和我之间,不管我做了多大的错事,也都从来没有玩过任何故弄玄虚的花样,有什么话都是三哥自己说,最多也就是让明哥转告给我,不可能会让第三个外人插手。
但是幺鸡,他和我并没有半点情分可言,三哥偏偏派他来,这只能意味着,今天的事,在三哥眼里,容不得情分的存在!
想到这里,我前所未有地恐惧了起来。
就在这种恐惧刚开始出现,我还在努力想要克制住它,并且掩耳盗铃地试图在内心安慰自己的时候,从人群的最后面,我又看见一个人走了出来。
当这个人出现之后,不仅是我,我身边其他几个兄弟也情不自禁地发出了震惊到极点的低呼声。
我想,那一刻,我们所有人应该都已经明白,今天之事,再也没有善罢甘休的可能。
走在幺鸡后面的有两个人,一个是三哥的另一位手下——鸭子,而站在鸭子旁边的男子居然是阿标!
昨天和我火拼之后,消失不见,我们都以为是跑路在外的阿标。
我看着阿标的同时,他也在看着我,脸上挂着一种非常复杂的奇怪笑容,有得意,有解恨,有嚣张,还有幸灾乐祸。
一定是出了问题?但到底是出了什么问题?我究竟是做了什么,会让三哥如此对我呢?
看着阿标胸有成竹的样子,我暗自思索着,还没有等我开口,幺鸡手一挥,其他人纷纷停下脚步,站在了离我们五六米远的地方,只剩他独自一人走到了我的面前,一脸平静地看着我,说:
“胡钦,老大要我帮你带句话!”
心脏的跳动声如同雷鸣般在胸腔内响起,烧得我嘴巴里一阵阵发苦,也不知是不敢,还是不愿去听那个最后的答案,我本能地避开了幺鸡的话题,近乎绝望般转而问道:
“三哥呢,三哥自己怎么没有来?”
“这个我就不晓得了,你要问就打电话问老大自己。我只晓得,是老大交代我过来的,他就是专门让我给你带句话!”幺鸡还是异常的平静,从他脸上我看不出任何的线索。
“那好,幺鸡,那你和鸭子先过来坐着喝杯酒,坐下再说。”我的声音飘荡在空旷静谧的迪厅里,干涩而喑哑,传到耳朵里面,居然陌生得不像是由自己口中说出的。
我边说边走到了舞池旁的那些空位置,想去给他们搬个凳子坐。
“胡钦,算哒。酒就不喝了,也省得你麻烦,我把话带到了马上就要走的,老大还等着我。”听到我的客套话,幺鸡毫无表情的脸部线条也显得稍微柔和了几分。
我备感尴尬地把刚刚搬了起来的椅子又放了回去,直起腰的时候无意识看了一下周围,这才发现,此时此刻虽然满屋是人,但却只有我独自一个孤零零地站在空旷的舞池边上。
再也忍不住满腹的心酸落寞,我自嘲地一笑,扭过头看向了幺鸡:
“那要得,你说吧!”
就在那一瞬间,头顶的灯光照耀之下,幺鸡的两只眼睛闪闪发亮,里面居然透露出了一丝毫不掩饰的同情之色,就像是在看着路边一条被人无情遗弃的小狗。
幺鸡的眼神深深刺伤了我,伤痛让我立刻开始愤怒了起来。